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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诺利亚家族的城内常住宅是一栋四层的联排别墅。
燃着烛火的房间里,医生剪下包扎过后剩余的绷带。随着起身的动作,他恭恭敬敬地对眼前的人说:“圣骑士长大人,已经处理好了。”
向聿柏“嗯”了声,低头看了看身上裹紧的绷带。
这个时代的医生普遍医术不精,水平不如圣廷里那群牧师随手的一个治疗术。在他能自愈的情况下,医生能做的也就只有简单的清洗伤口和包扎,连缝合都不需要。
医生离开后,他换上不太合身的睡衣。耳边听到门外的响动,他转身看过去。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少年脚步轻缓优雅,全身上下被布料繁复而柔顺的衣物包裹,连双手和脖颈都被挡住了大半。
大概是因为神权盛行,受到圣廷的影响,保守和禁欲是这个时代最正确的思想,在上流贵族间尤为明显。这种思想也体现在了衣着上。
向聿柏的视线不着痕迹扫过斐洛衣领繁复漂亮的褶皱和偏长的袖口,又扫了眼穿着睡衣的自己。
感觉斐洛比自己更像一个圣廷常驻人员。
他抬手,默默系上睡衣领口处的那颗扣子。
斐洛走近他,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身旁是两个男仆,一个举着燃了三根长蜡的银烛台,另一个手上端着花纹精美的银托盘,托盘上是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斐洛仰起脸,目光担忧地看着他,嗓音轻柔:“真的不需要找牧师过来吗?”
这话他之前在马车上就问过一次,向聿柏给出了和上次一样的答复:“不用了。”
“嗯。”斐洛轻点了点头,没有在意他看起来和以前相比,没那么冷漠的态度。斐洛认为这是自己救了他的缘故。
“我给你带了热牛奶,你想不想吃点东西?我可以让人去做。”
“牛奶就够了,谢谢。”
斐洛唇角轻翘,声音柔顺婉转:“不客气。”
–
第二天早起检查伤口,更换绷带。在医生走后,向聿柏边换衣服,边沉思。
他的伤好得有点太快了。
和上个世界不同,这个世界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只见过几面,并不熟。
想和爱人接近不太容易,受伤算是个好借口。但伤好了,他总不能赖在这里。
“柏特兰。”
斐洛推开门,问道:“你早餐想吃……”
他看到站在穿衣镜前换衬衣的向聿柏,未说出口的话语消失在齿间。
半侧身对着他的男人身材优越,没来得及系扣子的衬衣,隐约显露出胸肌和腹肌的轮廓。
斐洛整个人怔在原地,红透了脸,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已经成年,但处在十八岁的斐洛,还算得上是少年人。加上过分保守的社会环境,以及所有少年都梦想成为圣廷中的圣子,而这个标准,是绝对的漂亮,和绝对的纯净。
他理应没见过别人的身体,会因为眼前的一幕脸红心跳。
理应如此,所以他要表现出这幅样子。
是骗人的。
像许多看起来高贵完美,具有绅士品德,背地里却无恶不作的贵族一样,颇具美名的梅诺利亚家族也不那么名副其实。
他的父亲坏事做尽,他也跟着见多了血肉横飞的景象,因此也见多了别人的身体,虽然都是些残肢断臂的样子。
只是隐约看到男人的胸肌和腹肌,还不足以让他惊慌失措。
但娇生惯养,天真单纯的贵族少年,大概是会的。
他这副模样没有引起丝毫怀疑。明明撞见了别人换衣服的是他,但看到他红透了脸,怔在原地,向聿柏系好了扣子,反而道歉。
“抱歉,吓到你了。”
斐洛回过神,有些急切地摆了摆手:“没有,对不起,是我应该道歉,我忘记敲门了。”
向聿柏其实不在意:“没关系。”
他转而问道:“找我有什么事吗?小公爵。”
斐洛咬了咬唇肉,看起来柔软温顺极了:“叫我的名字就好。”
向聿柏:“梅诺利亚。”
“叫我斐洛就好。”
斐洛仰着头看他,表情无辜,不谙世事的模样,仿佛不知道这是怎样亲密的称呼。
但再不谙世事,也该知道只有亲密的人才能这样称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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