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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最靠近窗边的位置,低温能让发烫的温度降得快些。
祈颜抱着手机等了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他想游澈应该在忙,便息了屏放进口袋里。
玩游戏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祈颜没有察觉,直到下午散场才看到游澈的回复。
短短的四个字,像冬日绽放的烟火,明明四肢都被冻得冰凉,心头却冒出一撮小火苗,烘得心房微微热。
和朋友一起玩乐的时间比往常过得快一些,不知不觉,天色已渐渐暗下来。回到房间,祈颜吃了药,懒恹恹躺进被窝,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和游澈视频。
暂时没有话题的时候,视频也不挂断,任它连着。实在太安静,游澈就给祈颜念书。
他的声线很好听,抵不住念出的内容过于枯燥、乏味,祈颜听了没多久,睡意便席卷而来,带着游离在外的最后一丝意识沉入梦乡。
清晨,南黎和剧组的工作人员早早前往拍摄场地,简单吃过早餐后,祈颜也带着小宁到了南黎说的村落。
从酒店看,两地相距不远,真正走过去却颇费周折。
虽然雪下得比昨天小很多,可路面的积雪无人清扫,积了厚厚一层,踩在上面咯吱咯吱响,又冷又滑。
进村的人很少,没有现成的脚印跟着走,只能自己一步步开辟。两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半小时才爬到村口。
从外面看,房屋低矮破败,里面的风貌却截然不同。房屋看着老旧,实则都经过了很好的修缮,保留原本古韵的同时,各类现代家电一应俱全,甚至比他们住的民宿都更为完善。
这里住的大都是年迈的老人,没有祈颜预想中的死气沉沉,见到面生的外来人也不排斥,反而表现得异常热情。
架不住他们的盛情邀请,祈颜跟随一位面善的爷爷进屋取暖。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开了十足的暖气,半个身子探进去,暖烘烘的热气就扑面而来。
爷爷给他们倒了热茶,询问他们是不是游客。
祈颜没有拐弯抹角,说自己来找人,让小宁问他认不认识游澈。
爷爷垂着眼,仔细搜刮脑中的记忆,约莫过了半分钟才缓缓摇头,“不认识,我们这没有姓游的。”
祈颜困惑不已,他们一路问了许多人,都说没这个人。他拿出手机,正打算问南黎,见他发过来一张照片,祈颜展出照片,给对方辨认。
爷爷拿着手机端详片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指着照片说:“这不是刘家的媳妇嘛。你们那要找的是她的儿子吧,她儿子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名字,他叫刘澈。”
“你们进来的时候,看到村头大树旁那个摇摇欲坠的房子了吗,那就是他们以前的房子。”
老人捋了把胡须,陷入回忆。
他们不知道游澈的母亲叫什么名字,只记得她样貌出挑,是十里八乡公认的美人儿。
“她嫁过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小孩,就是小澈。他们母子两都是苦命人,好好的一个姑娘,被媒人忽悠着嫁给村里酗酒赌博的男人。”
“刘敬文是我们这出了名的混混,打跑了好几任老婆。小澈妈妈嫁过来没几天,整个村子都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邻居赶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小澈被妈妈护在怀里,汩汩冒出的鼻血在她胸口染了一片血红。”
“当时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小孩被吓傻了,只会哭,眼泪鼻涕混着鲜血往下淌。最后,还是我把那孩子带回家处理。”
“那畜生对老婆动辄打骂,对孩子更狠。不是他的骨肉,打起来也不心疼,每次都往死里打。”
“刚开始,还会不时听到孩子的哭声,后来,甚至连哭声都听不到。”
虽讲述的是别人的苦难经验,老者的眼里也晕出泪花,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孩子命太苦了。”
游澈原本有个还算美满幸福的家,母亲是当时为数不多的高学历女性,在市里大学当助教,父亲是高中老师,婚后第二年便有了游澈。
意外发生在游澈六岁时,继外公突发心梗离开后,父亲也意外离世,只留下游澈和母亲相依为命。
屋漏偏逢连夜雨,守丧期间,游清枝丢了工作,后经人介绍,改嫁到青浦镇。
刘敬文有过多段婚姻,介绍人说他老实本分,性格脾气都很好,关键是他不介意游清枝带着一个拖油瓶。
问及上一段婚姻,介绍人眼睛一转,气愤道,都是他前妻在外偷人,否则刘敬文哪舍得离婚,他是最会疼老婆的。
丈夫离世后,游清枝顶着巨大的压力和偏见独自抚养游澈。那个时期,女性的生活本就如履薄冰,何况单亲妈妈。
挣扎过后,游清枝不得不向现实妥协,毕竟游澈不仅要活下去,还要上学。
游清枝以为,组建一个新的家庭,对游澈的成长更好,殊不知,他们掉进的是一个比生活压迫更可怖的深渊。
游清枝也是婚后才知道,刘敬文的上一段婚姻,不是女方出轨,而是受不了对方的长期家暴。
刘敬文不喝酒的时候,勉强能称之为人,一旦沾上酒精,就变得疑神疑鬼,经常扑风捉影地怀疑游清枝对他不贞。
游澈也成了他长期发泄的工具,稍有不顺心就对待蝼蚁似的,随意打骂。
游清枝在时还有人护着,但她大部分时间都外出采茶养家。刘敬文原本有份不错的工作,后来染上赌博便整日在家游手好闲,因此多数时候,游澈都需要独自面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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