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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秽确实擅长在口舌上鼓动人心,不过短短几句,刚才还打定主意绝对不要被对方影响到的舟行晚注意力立马被他吸引了过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
青年语气比平常重了不少,舟行晚原本端坐在玉秽对面,直到那句“遭殃”一出,他立马激动地双手撑住桌案,身体微微起来往前倾去,面黑如墨滴沉:“我警告你,尘轻雪是剑盟的人,他……”
“不说他是剑盟的人,就算他是剑盟盟主,敢行违悖之事,十条命都不够他顶罪的。”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玉秽唇边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一双眼黑沉如水:“蘅晚与其在我这里为他抱不平,不如好好想想如果他真的遭殃以后自己怎么办,如果他就这么死了还算好的,怕就怕他死不干脆,到时候拖着你一起——蘅晚,你现在手上本来就不干净,先前的金丹一案风波未尽,如果被他牵连,只怕再无翻身的可能。”
这一番话将事态描述得十分严重,舟行晚越听心越往下沉,他倒不是如玉秽所说害怕被尘轻雪连累,只是……
看着玉秽脸上煞有其事的表情,舟行晚尽量稳住了自己的心绪:“说白了你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不过空口白牙一张嘴,你说尘轻雪要出事?我还说你要死了呢。”
玉秽平稳地坐在原位上挑眉看他:“蘅晚当然也可以选择不信我。”
舟行晚:……
虽然他是很想不信玉秽没错,但这话由着对方说出来,又是这种“爱信不信”的语气……
根本没办法不在意好吧!
舟行晚恨恨看着他,内心做了许久的思想争斗,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尘轻雪为什么会遭殃?”
玉秽笑意加深,反问:“你该问他要做什么事。”
这两个不是同一个问题吗?舟行晚目露疑惑,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就又听到玉秽说:“不过这些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前蘅晚与他交好,视他作为靠山,如今这座靠山要倒了,蘅晚通身灵力尚还继续封着,如果想为自己换个靠山,也该是时候了。”
他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舟行晚默默听着,慢慢才回过味来:他说玉秽怎么突然想起来找他说这些了,敢情不是提醒他尘轻雪要出事了提前做好准备,而是看他跟别的宗门的人走得近了心有不忿,于是来分化他们来了。
这么想着,玉秽的话也逐渐变得不可信起来,舟行晚思忖片刻,半笑不笑地问:“师兄以为谁好,你怎么样?”
玉秽道:“你我既是同门,何必说这些生分的话?”
……个屁!
舟行晚现在已经信不进玉秽半句,心道得亏他们是同门,不然估计玉秽就骗别人去了。
他心思太过明显,根本是明晃晃写在了脸上,玉秽一看就知道舟行晚在想什么,顿过之后往窗外看去,忽然说:“既然听的不信,蘅晚不如亲眼看看如何?”
舟行晚以为他还要装,不明所以地问:“看什么?”
“你看。”
玉秽指了指下面,舟行晚跟着看去,就猝不及防看到一身雪色的尘轻雪跟吕品?出现在视野之内。
两人一前一后,尘轻雪占了身高腿长的优势走得极快,两人似乎有所分歧,吕品?在后面追着,他一边拉扯着尘轻雪的衣袖一边极力说些什么,整个过程尘轻雪连头都不抬一下,只是一味前行,再看吕品?神情动作,只怕如果不是当街,他真的要当场跟尘轻雪吵起来。
舟行晚还从没见过他们这个样子,平心而论,从前就算尘轻雪跟吕品?偶尔意见相左,也大多是后者仗着前者不能说话欺负人,而尘轻雪最多扫他两个冷眼,绝不会故意不理人,更不会闹成现在这种仿佛发生了什么大事的样子。
“怎么样,蘅晚想去看看吗?”
恶魔一般的低语响在耳边,舟行晚意识回神,抬眼望去,玉秽温和如旧,眼里却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鬼使神差地,明明舟行晚有意识到这可能是玉秽设下的圈套,他还是没忍住点了点头。
玉秽便从钱袋里取出碎银放在桌上,他起身领了舟行晚下楼,从茶楼走出去前还不忘提醒:“记得动作轻些,不要叫他们发现了。”
舟行晚没做声。
像这样从同一平面跟在尘轻雪二人身后,吕品?的说话声比他们刚才在二楼偷听时大了不少。舟行晚隐约听到了几个类似“没必要”“先回去了再说”的字眼,似乎是吕品?在劝什么,奈何尘轻雪看上去一根筋到底,半个回应也不肯给。
他们二人偷偷跟着尘轻雪路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在此之前,舟行晚从没想过“仙京”两个字还能跟这么简陋的地方联到一起:偏砖破瓦,矮舍漏窗,地上灰尘铺地,杂草从墙隙中钻出,目之所及无一不是脏污破烂,跟舟行晚前段时间所见所经的大相径庭。
在路过某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散发出的恶臭味时,舟行晚终于没忍住皱起了鼻子:“他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玉秽说:“这是仙京流民的聚集地,在仙京最外围,大多是一些挣扎求生的百姓住在这里。前段时间长街失火,这里又新住了一批人,那时候你失踪了,大家到处找你森*晚*整*理,我也是那时候知道的这个地方。”
舟行晚问:“尘轻雪也是来这里找人的吗?”
“不是,他……”
话没说完,两人行经拐角,因为视觉受限,舟行晚没注意撞到人,立马被玉秽拉开。
玉秽关心道:“蘅晚,你没事吧?”
“没事,你快看看尘轻雪还……”
“恩人,怎么是你?”
一道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很快便是一双热切的手抓住了舟行晚的手臂:“真的是你!太好了恩人,没想到我搬到这儿来了还能见到你,这还真是有缘分啊!”
舟行晚被这一通“恩人”喊得稀里糊涂,他抬起头,却并不认识对面的老人家,只好问:“老人家,您是……”
“恩人不记得我了?”那名老妇犹疑道,“花灯节那天晚上,长街起火,我儿子带着孙子跑了,若不是恩人救命,我这一把老骨头恐怕已经没了。”
她这么说,舟行晚想起一点,了然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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