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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的,听到舟行晚这么说以后玉秽心里反而没那么生气了,相反心里多了几分欣慰和自得——这就是他的蘅晚,看上去温和无害,实则心里永远有一把量人的尺子,如果真因为他一时的忍耐就以为他好说话,总有一天会被他用这张嘴讨回代价的。
——可惜了,凶狠则是凶狠,却没什么杀伤力,就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一样,反而更容易激发别人内心的摧残欲望。
光是想象着舟行晚别无所去,只能通过讨好自己让他垂怜的样子就让玉秽心情大好,歪在床上的男人温温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蘅晚还真是……记仇啊。”
舟行晚:……
他该是这个反应吗?
被玉秽反应吓到的舟行晚心里升起一阵恶寒,他活像见了鬼一样,想骂点什么又怕给人骂爽了,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终还是只停留在了“欲言又止”的状态里。
他气得差点不顾形象朝玉秽比了个中指,好在还记得外头有个等自己的于是及时忍住,舟行晚兀自生了好一会儿闷气,将头转过去的时候,才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那师兄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舟行晚说完这句就转身离开,然而朝门口走的两步很快让他想起了外面等着自己的人是谁,那天尘轻雪询问的问题也重新绕回了耳边,舟行晚心念一动,脚下的动作慢了起来,然而再慢,从房间到门口也不过几步距离,他还是很快走到了尘轻雪身边。
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更重,舟行晚始终记挂着尘轻雪那天的话,又怕对方再问,又怕对方将那件事轻轻揭过不肯给他一个答案,让他在接下来的无数个深夜里继续重复这几天的煎熬。
——尘轻雪为什么会问那样的问题?舟行晚想了这么几天都想不明白:是他之前的举动给了尘轻雪什么误解吗?
因为心里有事,舟行晚脑中一片浑浑噩噩,自然没注意到尘轻雪目光从头到尾都只落在自己身上,又在发觉他出门时发尾被风吹乱,于是替他理了一下。
这一下立马惊动了思绪乱飘的男人,舟行晚如临大敌,又在看清眼前人是谁的时候松懈了所有防备,他之前躲着尘轻雪,但既然这回躲不过去,该说的总是要说清楚的。
他斟酌道:“那几天……”
“阿晚为何要躲我?”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因为舟行晚还是有些不敢面对,他在听到尘轻雪也开口时就收了口,又在听清尘轻雪说话的内容以后显得有些震惊。
什么叫……他躲尘轻雪?
尘轻雪自己好好想想他们上回见面时他说的话,难道他不该被躲吗?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上一秒这个想法才刚飘过舟行晚脑中,下一秒舟行晚就听到尘轻雪闷声问:“是因为我上回说错了话,阿晚不开心了,所以不想见我吗?”
舟行晚愣了一下,虽然说事情发生得这么紧尘轻雪会这么问很正常,而是尘轻雪的猜测也没问错,但……
但他这么问,难道是想逃避了,不想自己再“躲”他,所以想要略过那个话题吗?
平心而论,舟行晚没觉得尘轻雪这么做有什么不对,可他已经被尘轻雪的那句“你是不是喜欢我呀”折磨了好几天,不仅从他这么问的原因,还有自己的想法、到时候该怎么回答……舟行晚甚至试想了无数个尘轻雪对应自己回答的反应,他简直陷在了尘轻雪那天似乎只是“随口一问”的沼泽里,并且越陷越深,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一个答案。
他有预感,如果没有弄清楚,如果真的放任尘轻雪把这个话题跳过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不得安宁的。
舟行晚知道自己的想法,却不知道该怎么让尘轻雪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果直接说“是”,尘轻雪势必不会再继续那天晚上的问题,但如果说“不是”,舟行晚又确实为了对方那天的言论感到烦恼。
千挑万选,舟行晚终于找到了个最折中的回答方式,他低着头,不知为何不敢看尘轻雪:“……没有不开心。”
尘轻雪讶异,他显然没想到舟行晚会这么回答,一双眼睛都亮了起来。
忍了忍情绪,尘轻雪确保自己不会得意忘形后才开了口:“那天一直没给我回答,流毓一叫你你就立马跑开了,后面好几天都不肯见我,我还以为是我冒犯了阿晚,现在看阿晚不在意,我就放心了。”
在意,在意死了。
舟行晚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仍担心他因什么“冒犯”就不给当天的事一个解释,好半天才说:“没有冒犯。”
他心想,尘轻雪的问题没让他有那种私事被人窥探的不适感,这几天不敢见尘轻雪也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已,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是他没准备好,他也确实对尘轻雪跟对丹珩不同,对方奇怪问了一嘴,怎么能怪他呢?
舟行晚说服自己,不知为何这几天乱得像浆糊一样的脑袋突然就清明起来了,他一点一点理清自己的思绪,顺着感觉为自己辩解道:“至于你那天的问题我也有了答案,你说我对丹珩跟对你不同,那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朋友遇到了危险了放不下想要去帮忙不是很正常的?如果那天落在那里的是我,你应该也不会丢下我不管吧?”
因为没有把握,舟行晚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很低,尘轻雪却很笃定地回答:“不会。”
舟行晚心里多了底气,他说:“况且……你说我对你跟丹珩不同,其实你对我跟对你师弟也不一样不是吗?就算这样,我也不会问你是不是喜……”
“是的阿晚。”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尘轻雪倏地露出了一个笑,他突然停下了往前走的脚步,就这么站着定定看着舟行晚的眼睛,眉眼弯弯,“我就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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