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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很不该、尽管知道很惊骇,到尘轻雪不会否认,这才是他内心的第一个想法。
……可是他的阿晚竟然说要给他殉情?
尘轻雪说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总归是喜悦更多一些的,他眼神亮得出奇,直直落在那张沾了蜜的唇上,许久才隐忍地在上面轻轻啄了一下:“阿晚怎么会这么想?”
舟行晚很少像这样跟人袒露心迹,但想到尘轻雪都要死了,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我应该没说过,我在那个世界……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去世,我爹受不了打击跟着去了——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憎恨过他,为什么把我生出来又要抛下我,害得我只能寄人篱下?可是现在我知道了,尘轻雪,你别死好不好,除了你再也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尘轻雪看着他发上精巧的银冠,笑道:“只是因为我对你好?”
“不止,还有我喜欢你。”
想通自己的心意,舟行晚也不扭捏,很干脆地说了出来:“我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死了我也不找别人,可是尘轻雪,你别死好不好?”
“我会为了阿晚活着的。”尘轻雪轻轻地,“可是阿晚也要答应我,就算我真的死了,你好好活着,不要殉情。”
他以前以为爱是占有,现在才知道原来不是:爱是常觉亏欠,总觉得没有给到最好,所以恨不能把所有好东西都拿出来让他挑拣。
他的阿晚,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能给他殉情呢?
他的阿晚,就算他死了,也该明媚活在阳光之下才对。
回到剑盟,两人找到闻人错说明清楚了情况,后者看上去并不是很惊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天的到来,他只是目光不断在舟行晚和尘轻雪之间打转,最终叹了口气。
舟行晚认错飞快:“我先前不知道他的情况,害他说了那么多话,病情也加重了,抱歉。”
“阿晚道什么歉?”尘轻雪把他拉到身后,不在乎道,“命是我的,要说对不起也该对我说,可我不想听,你别说了。”
闻人错不赞成地看他,可跟舟行晚说话时,竟然是如出一辙的说辞:“又不是你拿着剑逼他开的口,他自己不惜命,你有什么好抱歉的?”
这态度跟舟行晚来之前料想的天差地别,尘轻雪到底是因为他变成这样的,他还以为闻人错无论如何都要把他骂一顿,现在这样反而让他更不好受了:“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尘轻雪态度强硬,“阿晚现在说这些,难道是想让我死不瞑目不成?”
舟行晚当然没这么想,听他们都这么说,只好闭嘴。
好在闻人错早有准备,大概是尘轻雪第一次把舟行晚带回剑盟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早就把先前给尘轻雪诊过病的好友叫来剑盟暂居,如今病人刚回来,立马就把人给送了过去。
舟行晚跟他一道,但只能站在门外等。他心急如焚,既希望尘轻雪快点出来,又害怕出来了听到的是不想听的答案,反而剑盟的人还没他这么着急,吕品?看他不住走来走去,反而劝上了他:“蘅晚玉尊您不然还是坐着歇歇吧,师兄他祸害遗千年,死不了这么早的。”
“……”虽然早就习惯了他们师兄弟这种互怼的相处模式,但在这种时候听这种话就是很不舒服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正要叫吕品?避谶,闻人错那位名医朋友的房间却突然打开,他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了过去,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就先跑了进去:“怎么样,他情况还严重吗?”
“严重倒是不严重,但……”
那名医话说一半,神色复杂,他的目光久久落在闻人错身上,沉默许久:“还好你们这时给他送过来了,但凡再晚三个月……”
舟行晚心头一跳,抢道:“再晚三个月如何,就救不回来了吗?”
尘轻雪的病竟然严重至此?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舟行晚又庆幸又后怕,心道好在还是把真相逼问出来了,不然就以尘轻雪那个性子,还不知道又想瞒自己多久。
闻人错跟吕品?脸上也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却没想到名医话音一转,摇头道:“再晚三个月,只怕他自己就好了。”
“……”场上余下三人:?
怎么回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从对方眼中得出答案。倒是那名医握紧了拳,最终没忍住怒吼道:“我记得我第一次给他看的时候就说过,他先天有缺,有东西压迫着情魂害他无法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只要多多刺激把淤血刺激出来吐干净了就能好了,怎么他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
说罢,他又补充了几句:“难怪我在外云游,总听闻这孩子是个哑巴不爱说话,我还以为他身体也有毛病呢,原来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心上?”
舟行晚:……?
闻人错疑惑地看向吕品?:“他说的不是不能有太大起伏,最好压制一下吗?”
吕品?在这一圈人里年纪最轻,闻言无辜地抬起了两只手:“别问我,那时候我都不知道出生了没,师兄的一切我都是从您嘴里听说的,这位前辈我也是头一回见呢。”
闻人错觉得有理,又把视线转了回去:“是不是你那时候说错了?”
名医微笑着看他,一字一句道:“你、觉、得、呢?”
“那应该就是你说错了!”闻人错笃定地下定结论,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姿态,“也罢,你每天那么忙,有时记错一两件小事也是很正常的事,我这回就不跟你计较了,记得欠我一个人情,下回再来找你帮忙,可别再推脱了。”
他说着挥了挥手,左右尘轻雪已经无事,他也没了再呆在这里的意义。闻人错起身就要离开,却突然一道屏障挡去去路,疑惑抬头一看,那竟然是一道雪屏!
闻人错疑惑的目光就这么顺着找到了施术人,看见看完病后终于收拾好慢吞吞走了出来的尘轻雪,问:“怎么了,轻雪?”
“怎么了?”尘轻雪皮笑肉不笑地看他,脸上一片冰寒,“记错一两件小事正常?还欠你人情?我耳朵没问题吧?”
闻人错不知道他又发的哪门子疯,明明身体没病皆大欢喜,弄得好像自己怎么欺负了他似的:“你裴叔叔年纪大了,记错事是正常的,你是小辈,不要跟长辈计较。”
不要计较?尘轻雪冷笑着差点咬碎了牙:“所以你的意思是,因为你记错,我被那鬼禁制害得二十几年不敢随便开口,如果不是阿晚愿意,我还要一直被你‘记错’下去?”
他活络了一下手腕筋骨,对着闻人错露出一口森然的白牙:“老东西,好久没比试了,咱们来打一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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