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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怎么动筷,楚浔也没。
因为在宫外捡了她吃剩的杏子酥栗子糕糖藕片梅子干,现在还揣着雨露叮嘱不许扔的半份酸枣糕,不敢扔。
不动筷,他便只瞧她温笑着同弟弟说话的模样,时不时替她添茶。
宴席至终,林蕴之瞧了眼似笑非笑的贺长风,最终还是道:“阿姐,我和师父今日来,也是要同你们辞行的。”
雨露端茶的手一顿,笑意淡了许多:“何时启程?”
“叁日后。”贺长风替他答了,隔着半张桌子望向她:“已离开北地数月,再不走恐生事端,你这弟弟臣就带走了。娘娘放心,边关不失守,他便会好好的。”
“待京中局势稳定,臣亲自送他回来。”
“阿姐……”林蕴之唤她一声,眼圈泛红地瞧向她小腹,“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你保重身子……”
楚浔捏过雨露的手,承诺道:“朕会顾好她。”
他却露出颇为严肃的神情,语气古怪:“怎样看顾?别以为我好糊弄,陛下后宫妃嫔无数,来日若有新欢,谁知会不会把我阿姐抛之脑后?她如今没有宁妃和贤妃那般家世——”
“林蕴之!”
雨露立刻叫停了他,一时竟不敢去瞧楚浔的神色,也不敢听他开口说些什么。
殿中一时静寂无声,众人神色各异。
其实这话没错,作为在场唯一一个雨露真正的亲人,林蕴之本就是最替她着想的那个。他明白天家无情,也知晓他这位阿姐恐怕无法再有真正自由的生活。不能让阿姐只有倚仗楚浔一条路,才是他真正接受同贺长风前往北地的原因。
楚浔倒是笑了,半垂了下眼,再抬起望他时像带着赞赏:“继续说。”
话不说清楚,要走也走得不安心。
雨露这才发现,十五岁的少年站起来,竟也能挡住她眼前一片灯火了。
“我阿爹只娶过娘一人,没有半个侍妾在府。”
“从前讨论起阿姐婚事,也都说宁把阿姐嫁去普通人家做主妻,也不去高门贵户做妾,若寻不到合适的,给她寻个上门女婿或是一辈子不嫁人都好。”
“就连阿渊哥,都向爹许诺过,此生只会有她一位正妻。”
他居高临下望向坐在雨露身边的楚浔,语气不是咄咄逼人,而是认真而严肃地向他讨要一个说法:“成王败寇,爹以自尽换林府流放,你毁了她的靠山,叫她一个人在宫里无依无靠,后宫还养了这么多人,我怎么信你能顾好阿姐?”
话音终于落下,殿内仍落针可闻。
林雨露捏着茶盏的手有些抖,眼尾泛红,像是想说什么,却只能先深吸口气来缓神。
“问得好,”楚浔按住她的肩,站起来与这位年少气盛的妻弟对视,却没有因被质问而起剑拔弩张之势,一字一句道:“林府倾覆,是朕之过。”
“今许你一诺,无论露儿腹中是公主还是皇子,中宫笺表与凤印同赐暖玉阁,”他手掌微沉,略一低头柔柔扫过雨露的侧脸,缓声继续:“只她愿意,由她另设女官或封赏安置另十六位世家女,此后六宫只皇后一人,不再有妃。”
“江山为聘,许你们林家当年想要的正妻之位。”
雨露倏然回头望向他,满眼惊诧,似是想站起来,又被他牢牢按住。
少年喉头滚动,正想再开口。
“至于倚仗,”楚浔袖口滑落半枚铜符,捏在指节间垂眸一息,隔着半张木案抛去,见被他接在手中,才道:“北境二十万兵马在贺长风之手,但若有一日朕负今日之言,你可持此符带兵入京——”
“朕十七岁执此符出征,贺长风十八岁拿了另半枚,如今你十五岁,能否为你阿姐的倚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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