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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洋的外伤虽严重,但没有伤及内脏,平稳度过险要关头,接下来就是好生休养,准时准点换药。
“每隔三日我会去给你换一回药,记得伤口别沾水,这药早晚各服一次,三碗水煎作一碗。”柳仲思细细叮嘱郑洋,瞥见一旁的小孩儿听得连连点头,不由伸手摸了下虎子毛栗子似的脑袋。
“你记住了?”
虎子小鸡啄米,“记住了!”
郑洋眼角笑纹蔓延,“多谢柳大夫,不知诊金是多少?”
男人神色窘迫,手足无措地搓搓陈旧的衣摆,胸口深深起伏,下定决心般望向柳仲思,“实不相瞒,家中银钱短缺,还望宽限些时候……”
打了许久的腹稿说到一半,柳仲思出声打断,“凌息哥一早交代过我,你的诊费记在他头上,叫你不必为银钱担忧。”
郑洋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胸中百感交集。
当初凌息确实答应会救他,但他如何也料不到凌息会大方到揽下所有费用,这样好的东家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有幸为凌息办事是自己的福分,往后即使发生什么万一,想必凌息会善待虎子。
万千思绪在脑中梳理成一条条明晰的线,郑洋伸手摸摸儿子的后脑勺,郑重其事地嘱咐:“虎子,你记住,东家是咱们的救命恩人,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对东家不利的事。”
虎子已经十一岁,独自在市井摸爬滚打讨生活,比寻常同龄孩子早熟,黑碌碌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父亲,脆生生回答:“爹,我记住了。”
父子二人说了会儿小话,外面忽然热闹起来,今日郑洋便可回家休养身体了,凌息和周顺一家前来帮忙。
郑洋不能剧烈运动,但缓慢行走没问题,谢绝周顺背他回家的提议,表示能够自己走,于是周顺便搀扶着他慢慢走。
二人身高相仿,俱是大块头,郑洋因为受伤消瘦许多,但骨架没法儿缩水,他俩勾肩搭背地走在前头,凌息眼睛莫名刺刺地疼。
辣眼睛。
抱歉,原谅他着实无法欣赏兄贵。
“寒舍简陋,还望见谅。”郑洋走近自家小院,突然记起由于他生病,家里值钱的不值钱的东西全被卖了个干净,当下可谓家徒四壁。
而且,家里长期无人清扫,屋檐结了厚厚的蜘蛛网,泥巴地堆了不少鸟屎,过去不受关注的边边角角,这会儿落在郑洋眼里着实脏得无处落脚。
而立之年的汉子,顿时臊红了脸,磕磕巴巴道:“要……要不你们改日再来,届时我一定好好招待诸位。”
“择日不如撞日,何况都走到家门口了,哪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再者我和小盐巴早来过了。”凌息大喇喇推开门,毫不介意脏乱差的居住环境。
他今天过来可别有目的。
上次被凌息小心翼翼推开的院门,这回不堪重任,来回晃了晃,“哐啷”掉落,给院子砸出个小坑。
热意顺着郑洋的脸蔓延到脖子,黝黑的皮肤红得发紫,他不忍直视地捂住脸,这门果然早该换了。
周顺理解地拍拍他的背,“没关系,修门我熟。”
周顺带着高通帮郑洋父子把家里修修补补,漏雨的房顶,漏风的窗户,漏洞的栅栏……
霍垚则和周盐一起搞起卫生,虎子嘿咻嘿咻提着水桶帮忙换干净的水,小脸累得红扑扑。
至于凌息,凌息拉着郑洋这个病患蹲在人家院子里翻翻找找。
“这种植物很容易泛滥成灾,它通常在春天开花,花粉会使人过敏,尤其是老人儿童,轻者身上长疹子,严重的令人休克。”凌息摘了株平平无奇的绿色植物下来。
郑洋目瞪口呆,全然无法想象一株小小的植物能带来这样大的危害。
“我……我不太清楚它是何时种下的。”
郑洋喉咙发干,他是海商,带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是常事,甚至何时身上沾上点某种植物的种子也未可知,从前他没考虑到过此种危害,现下被凌息一点拨,后背骤然冷汗淋漓。
“别太担心,万物相生相克,真正能在异国土地上生存下来的物种并不多,再能进化成入侵物种的更是凤毛麟角。”凌息拍了下郑洋的手臂安慰道。
顺手把那几株长势喜人的植物连根拔起,扔到一边,“待会儿烧了。”
郑洋点头如捣蒜,跟着凌息在草丛里寻找起来。
“这是什么?”凌息扒拉开一丛丛绿色的叶片,在地面发现几片枯黄打卷的花瓣,分不清何时落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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