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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就在那里,巨大而未知,不能触碰。
白敬安吸了口气,把储存体放进口袋,夏天死死盯着。
残骸一般的客厅之中,他看上去阴冷、愤怒,是那个来自地狱的恶灵。他本身就是一个残片,这才是他最熟悉的那个位置。
“我……得看这个,”白敬安朝夏天说道,“我要知道我最后一段精神崩溃时说了什么。”
夏天看着他,已经完全退到了墙角。
他张开唇,想说什么,但没有发出声音。最终他点点头,尽量朝白敬安露出个微笑,
他站的地方靠着窗户,外面是一片虞美人的花海,如同大片艳红的血般在阳光下燃烧。他面色苍白,死死抓着枪,站在残破客厅的最边角,浑身紧绷,像随时会碎掉。
白敬安转过头,带着储存体回自己的房间,公司别墅的大厅仍旧明亮,地板一派很酷的深色系,不反射任何光线,所有明艳正常的色彩都在那里熄灭。
他感到夏天在后面看着他,样子仿佛这是最后看到他的机会似的。
中午时,夏天用房间的系统给白敬安发了个短信,问他要不要出来吃饭。
白敬安想,他压根连靠近他的屋子都不敢。
他正盯着那场噩梦的图像,偏执地一帧帧寻找他过去些许的痕迹。
在上城强力的药物下一点零碎的闪回,他在地狱最深处的时候,病毒留给他的最后一点东西。
那座腐败的地狱一直在那里,漆黑,看不见底,他没法去看。就是做不到。
但他自己的一部分也在那里,过去的自己,只剩下碎肉和残渣,丢弃在地狱之内,曾说过什么,做过什么,记得什么人……他非知道不可。
在那种发了狠的愤怒之中,这个欲望清晰无比,那是他自己。他不可能摆脱他自己。
他必须记起来。
他冷冷地盯着完全崩溃的自己,调节音轨,判断口型——他说过什么?那最后一点残渣到底是什么?
最后的时候,他在那里……活了很长时间,他大概战斗力很不错,可是谁也没保护得了。他曾经乐观过的,但在地狱中一天又一天……看着亲人、朋友、所有爱的人一个个在面前死去,一个也守不住……
最后整个家乡都失去了,成为那些人狂欢的盛宴。
他在战栗中去看夏天。
视频里,他第二次在那人的阴茎下高潮了,屈辱得令人崩溃。夏天停下动作,低着头,肩胛骨收紧,像一对残缺的翅膀,承受极大的痛苦。
白敬安知道这个时候停下是一种多么考验意志力的事,但他行动始终有序,绝不越过那条线一步。这从来不是欲望的满足,是在欲望战场上一场惨烈的战斗。
这是场疯狂的性爱,但他们干这事儿的动作甚至仍旧是克制的,只想着达到目的。
白敬安看到自己凌乱地挣扎,自己眼中全是狂乱的憎恨与欲望,他听到诅咒和啜泣,毫无理智,悲惨至极。
夏天始终把他压得很死,有一刻,那人颤抖着用全是血的手抚摸他的头发,虽然什么也安抚不了。
和狂乱的性爱不同,他看到那人小心地凑过去,温柔地一次次亲吻他的额角。
他没说话,双瞳一片幽暗,仿佛已经沉至地狱深处,可是动作小心翼翼。
白敬安闭上眼睛。
他听到视频里自己的呜咽、恳求和诅咒,夏天始终没有任何声音。
他张开双眼,伸手去触碰全息图像中夏天的面孔,那人没有丝毫表情,压在他身上,落得如此地步,仍是一副保护者的样子。
白敬安走出房间,夏天把客厅收拾干净了,准备了午饭,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摆弄棉花糖。他拆了绷带,在试手恢复的情况。
看到白敬安出来了,他抬头看他,露出一个微笑,样子小心翼翼。他扎着那个卡通发圈,阳光之下,美好得像个归属。他见过最温柔的人。
他想起之前看到过一些嘉宾秀的广告图像,除了爆炸和逃亡的大场面外,几乎全是夏天在笼子里的那些……东西。
弄得极其色情,仿佛他所有的抗争、愤怒、帅气……他的长头发,他的笑容,他疼极了时的泪水,他骨子里灿烂而骄傲的东西就是专供人享乐的。
嘉宾秀的视频卖疯了,除了那些关于反抗和热血的部分,他知道很多人拿那些视频其实是干什么。
如果说他最悲惨的画面还放在权贵们的案头,以供享乐,待价而沽。夏天的已经贴上价格标签,成为高热上城狂欢派对上的食物、酒精和迷幻药。
白敬安有一种强烈的渴望走过去,用尽所有的力量抱住他,揉他的头发,告诉他一切会好的。
他还想把他压在墙上,威胁他,强迫他告诉他他有多痛,让他哭出来,还想让他脱掉上衣,看他后背的鞭伤恢复了多少——
假装所有的记忆、战栗、屈辱、恐惧和扭曲的渴求都不存在,他们好好的,没有被夺走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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