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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福面容冷漠地点了点头,并未再追问。左右他也并不是真要对这些赵人上刑,倒也不必忧心有血腥残暴的场面出现,将胡亥带歪了。
中途这么一打岔,反而轮到那赵人急起来了,徐福越是表现得不在乎,那赵人就越是焦急。他的小命捏在徐福的手中,他是真担心一言不合,对方就要攥着刀子割了自己的鼻子。
“将、将军,我,我愿意说了……将军让我说吧……”那赵人急得痛哭流涕,身体颤抖不已。
“说吧。”徐福冷淡地应道,像是极为不情愿听他说话一般。
赵人松了一口气,哆嗦着道:“我们,我们中间,有人是士兵……有人只是城中的普通百姓,混杂在一起,只是为了装得更像。如今城中有一队士兵把守,因来时还携了些干粮,所以我们,才能活到现在。但是……城中粮食就快要没了。”
“所以便将主意打在了我们的身上?”徐福冷声反问,“你们日夜派人观察,就等着蒙恬带兵离去,你们觉得我好诓骗,待他们一走,便编了些谎话上前来,想要将我们骗到城中去一口气拿下,我说得对吗?”
那赵人一脸颓然地点头,“正是、正是如此。将军英明神武,小的不敢再隐瞒。”
其余赵人对于他的“没骨气”多有不忿,他们奋力挣扎着,但是因为被绑得太圆润,一个没稳住,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儿,最后的结果也就只是变得更灰头土脸了而已。
秦兵见状,毫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
那赵人冷汗直流,小声问道:“将军,可否……可否能放过我?”
徐福学着平日里嬴政呵斥朝臣的气势,冷声道:“胆敢诓骗我,自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赵人一惊,“可我什么都交代了……别的事将军也都猜到了……将军为何还不肯放过我?”那赵人双目通红,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模样颇为惹人唾弃。
“派你们来的是谁?”
“一赵姓将军。”那赵人面露苦色,“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么多了。”
“谁是你们中间的领头人?”
赵人立即转身指向了一个魁梧大汉,“他。”
徐福看向那个大汉,一眼就能判断出他的身份。
那是赵国士兵。
大汉见徐福在打量他,立刻就露出了凶恶的表情,狠狠地将徐福瞪了回来。相比之下,这样的人才难料理。
一旁的士兵见大汉如此不尊徐福,眉毛一扬当即就要上前将那大汉打翻在地。
徐福瞥了一眼那个赵人,“到我帐子里来。”说完徐福便牵着胡亥的手往回走了。
他们前脚一走,后脚那大汉就被教训了一顿。
威逼利诱对那个大汉肯定是没用的,既然如此,就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骗他了。
进了帐子后,那赵人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吴六。从他的口中,徐福也得知了那个大汉叫何大州。
“他不行,他是那个将军身边的人,他不会愿意降服的……”吴六说到何大州便苦了脸。
“我不会让你劝服他,我要你骗他。”
“怎、怎么骗?”吴六一呆,全然没想到徐福会选择这样做。
“我会让人给你逃走的机会,到时候你可以假意挟持我,带我进城。然后我要你回到城中后,里应外合,打开城门,让秦军入城。”徐福语气寡淡,但说出来的却是让吴六心惊肉跳的话。
眼前的少年将军说得轻松,但这可是一着不慎,就要丢小命的事儿啊!
“这……这……”吴六迟疑了起来。
桑中躬身为徐福倒了杯水,随后冷冷地瞥了一眼吴六,“别忘记你是什么身份,如今是你有求于我们,不是我们有求于你。”这话说得极不客气,但也正是这样的霸道,才将吴六完全地镇住了。
吴六头上再度冒出了冷汗,他咬咬牙,“您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他不过是城中的平民百姓,他没什么可坚持的底线。只要能活得好,他哪管这座城池归属谁。
徐福不善伪装,但柏舟和桑中却是擅长的。徐福直接将他们二人指派过去,和吴六一同商量完善这个计划。而徐福自己却是和胡亥一同,翻着竹简,看着上面记载的逸闻趣事。
折腾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计划终于敲定。
徐福决意先下手为强,当然就不会再多作等待,他将行动的时间直接敲定在了当夜。稍后吴六被放回帐子里,他会与何大州诉苦,说自己所作所为都出自无奈,在换取何大州的信任之后,吴六会假意和何大州商量,如何挟持徐福,并以徐福为质,逃回城中,之后更可以利用徐福来换取粮食,大灭秦军。对于士兵来说,没有什么比立功更令他心动了。一想到秦军会被他们消灭,何大州还能迟疑猜忌吗?
何况何大州本就是个忠勇过头,却谋略不足的人呢?
一切看起来都足够的顺利,送走吴六之后,徐福面上的神色还轻松了不少。
到这时,桑中才问出了心中的疑虑,“先生如此,可曾为自己的安危考虑过?若是计划不通可怎么是好?”
柏舟也皱了皱眉,“这个吴六奸猾得很,又没骨气,说倒就倒,怕是不堪大用。”
徐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面前的竹简,见胡亥莽莽撞撞地要去摸盛了热水的容器,他忙抬手一巴掌给拍开了,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起了二人,“先前我们以为城中没有赵军了,但如今却得知还有将军领了兵在守城。这支队伍究竟有多少人?吴六说不清,我们也不知道。若是将吴六等人扣得久了,他们一着急为了粮食和我们打起来,谁输谁赢怕是真说不准。”
正面胜算不大,那就从背面来。赵军能刷阴招,他们自然也能,而且这说出去还不叫阴招,这叫谋略,这叫智慧。
“既如此,我们不如早些下手。而能让吴六等人安全逃出去的,也只有将我挟持为人质一条路了。在这里,除了我和胡亥,还有谁的身份更高?若是挟持其他人,哪里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唯有我站出来,这一切才是顺理成章的。”
虽然桑中和柏舟并不知“顺理成章”为何意,但他们差不多能领会到徐福的意思。
徐福将容器中的水吹得凉了些,然后才送到了胡亥的嘴边,小心地捧着让他喝下去,同时头也不抬地道:“吴六奸猾,没骨气,那也是一件好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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