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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禾顿时觉得自己像个豪掷千金羞辱男公关的恶毒富婆,强迫人家用这种方式讨她欢心。她蔫蔫地说:“好多了。对不起,周惠彦,我、我真的只是喝多了,开了个玩笑。我没想到你真的会……”
“不怪你。”他轻描淡写地打断,声音依旧温和,仿佛能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休息吧,我还有些题目要做。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后,玉禾将手机放在胸口,心脏却像被按了开关似的,跳得飞快。透过冰冷的屏幕,她仿佛还能感觉到周惠彦低沉嗓音的余韵,温热得像深夜里的一杯红酒,让人既恍惚又上瘾。
而周惠彦那边,试卷摊在桌上,他却怎么也集中不了注意力。思绪时不时飘到电话另一头,浮现出商玉禾的模样——虽然他根本没见过她。
可惜,心中那张脸却愈发清晰,尤其是她念着自己名字时的语调,像撒了蜜,带着一点娇,夹杂几分委屈和不知所措,黏黏糊糊地缠绕在心间,让人无处可逃。
他泄气地撂下笔,头一次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完成题目。灯光落在桌面上,连阴影都显得疲惫。他干脆去洗了个冷水脸,却还是无法摆脱那种恼人的纠缠感。
上床后,他闭上眼,黑暗中那段对话却像电影一样循环播放。他不是不明白这种牵绊有多荒唐:连面都没见过,见了又能如何?可他始终摆脱不了,这样的情感就像一根缠绕的红线,不断把他往那个方向拉。
在这个最该聚焦学习、规划未来的年纪里,商玉禾却成了一道难解的题目,牵动着他的情绪,搅乱了他的心湖。她像是一抹妖冶的红,在他一片青葱的青春画卷上留下了刺目的痕迹。他想解开,却又不想解,甘之如饴地陷在其中,甘愿被她的名字击中一次又一次。
玉禾在闺蜜家住了几天,可始终觉得不自在,终于还是提前返回了学校。商正明倒是中间打过一次电话,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些,但终究不可能低声下气地向女儿道歉。玉禾听着,淡淡地敷衍了几句,心里却毫无波澜。
这样的事她见得太多了。每次争吵过后,商正明总会用一顿饭或者一通电话装点和解的样子,仿佛这样就足以抹平所有裂痕。在玉禾看来,那些所谓的“台阶”不过是一种带着施舍意味的道具罢了,根本不足以弥补什么。
而另一边,周惠彦的父亲也终于回了家,但依旧两手空空,满脸疲惫地说:“老板拖欠工资,分文没给,我还受了一肚子气。”
周惠彦冷冷看着,没有吭声。也没问什么,只低头吃完饭,随口和母亲聊了几句家常,便收拾东西去了学校。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在一片压抑而躁动的氛围中展开。每个人都像拉满的弓弦,眼神里透着焦灼与疲惫,而周惠彦的生活却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除了偶尔,在深夜独处时,脑海中会不受控制地浮现商玉禾的面容,那些靡丽又缠绵的片段像被烙进记忆里一样,挥之不去。
可最终,这些情绪都只能化作床榻上一声叹息,深埋进他清冷的生活里。
某天晚上,上铺的室友听到了,趴下来笑着问:“老周,你最近是不是压力挺大啊?以前从来没听过你叹气,这学期回来就成天叹,心里装着啥呢?”
“是不是赵子华又缠着你了?”有人打趣着。
“别乱说。”周惠彦皱了皱眉,声音低下来,“作业多了,也有点累。”
“老周都觉得累,那咱们不如直接‘自挂东南枝’算了。”上铺室友咧嘴调侃,逗得宿舍里一阵哄笑。
话题一转,有人忽然感慨:“你们说,高考完了上大学,是不是就能随便谈恋爱了?”
青春期的男生,话题永远离不开爱情。
有人接话:“应该吧,我表哥在大学里都谈了仨女朋友了,过年还带回来一个。”
“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女朋友?”有人问。
“漂亮的!”
“会做饭的。”
“陪我看比赛得。”
“和我一起打游戏得。”
“没想好。”
……
轮到周惠彦,大家起哄地盯着他:“老周,你呢?你得有标准吧?”
周惠彦沉吟片刻,抬起眼:“我有喜欢的人了。”
此话一出,宿舍里炸开了锅。“什么?三好学生什么时候暗恋人了?咱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是咱们学校的吗?”
“老周,不够意思啊!兄弟们都不知道?”
有人暧昧地笑着猜测:“不会是赵子华吧?”
“不是她。”周惠彦语气很平静,“你们不认识。”
大家顿时“唔”了一声,有些意兴阑珊:“有照片吗?”
周惠彦摇摇头。大家只好作罢,半真半玩地说:“行吧,老周,你高考完了可得请咱们搓一顿,庆祝你的‘暗恋’。”
“行。”他淡淡应了一声,趁着大家继续聊天,自己闭上眼,枕着一片喧闹入梦。
然而,不知怎么,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不久后,赵子华堵住了他,大课间操场边,她气喘吁吁地问:“是真的吗?你有喜欢的人了?”
“嗯。”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赵子华的脸瞬间僵住,眼圈泛红:“谁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周惠彦摇了摇头,语气轻得像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赵子华咬着唇,想问更多,却被他坦然无波的神色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喉咙发堵,慌乱地转身跑开了。从那以后,她确实没再找过他,而他的生活也回归到单调的轨迹中,像是从未被这场质问打乱过。
每天刷题、刷题、再刷题,他把自己想象成没有感情的机器,只为了完成“高考”这个任务。唯一点缀生活的,是商玉禾偶尔寄来的信。
但过年后的玉禾变得疏远了许多,信里的字句少了,甚至连那些让人遐想的照片也不再寄了。每封信的内容都简单到几句话的寒暄,像是刻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他明白,急也没用。于是更专注于学习,把所有情绪压进书本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考上s大。
高考那几天,周惠彦的心态反而出奇平静。考试结束回到家,周妈妈激动地围着他问情况。他笑了笑:“应该没问题。”
结果出来后,他果然如愿以偿,考上了s大。亲友纷纷道贺,他低头应着,嘴角却抑制不住地上扬。是啊,s大就在玉禾的城市,他们的学校相隔并不远。也许,下一次见面,不需要再靠信纸传递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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