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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缺乏了旧场景里最核心的部分——林思弦玩弄的语气和不讲情理的任性,以至于让过去几天的片段看起来像一种非常笨拙、非常不得要领的引诱和调情。
很像是已经完成的剧本里,有人用笔划去了一些最关键的描写,让整段情节呈现出另外一个故事。
这种奇妙的联想让陈寄没有像之前那样追问林思弦想要做什么。
一是因为陈寄已经打破原则,用了以前不喜欢的手段来强行了解林思弦可能隐瞒的事情;二是自从在深夜病房里看到林思弦那片刻起,陈寄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又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无论林思弦目的是什么,无论自己试图怎样决绝或挣扎,最后结果都一样,不如就等着看林思弦这次到底玩什么花样。
不过有时候事情也会有些微小的意外。
二十号那天晚上有一场慈善晚宴,举办地址在离城区几十公里的洛栖湖边。这场晚宴的性质有些复杂,由好几方协同承办,既搞募捐又搞艺术颁奖,本质是为了发一些看起来漂亮的新闻通稿,同时作为圈内人攀关系的平台。李主任在慈善基金那边挂了个身份,把他比较关照的几个人都叫了过来。
大概是上次那条微信让李主任觉得“孺子可教”,林思弦也成了邀请名单之一。
陈寄一进场便看见了林思弦。林思弦出席这类场合不多,今天看起来特意收拾了一下,当然在场不包含陈寄在内的大多数人都或多或少作了些打扮,甚至有位穿了金色西装,看起来想上台代替奖杯。
跟这位兄台相比,林思弦则收敛很多,他只是穿了一件剪裁合身的衬衫,松了最上面一颗纽扣,没有珠宝装饰显得他脖颈的线条和袖口露出的腕骨更为明显,头发倒是有好好梳理过,很柔顺地拢在脑后,多出一种温柔之貌。
当然陈寄知道他在这种场合不需外貌衬托,一向待人便是很温柔的。他很自然地跟身边人谈笑,被人拍了拍肩膀。
李主任对他的选择很满意,在陈寄身旁夸赞道:“思弦就得这么穿,真漂亮,是不是?”
陈寄从服务生托盘上端了杯柠檬水,不置可否。比起漂亮、好看等概念性描述,他只是想到了十七个小时硬座后见到的林思弦。他本以为林思弦会一直如此。
仪式开始前调试了一下设备,音响的杂音吸引所有人视线聚向一处。于是陈寄不可避免地对上了林思弦的目光,他好像有片刻的诧异,看起来很不符合外貌地呆了一秒,在旁边的人跟他说话时又恢复了神色。
“陈编,”身后有人叫他,给他递了个手机,“帮你弄好了。”
陈寄点点头:“谢谢。”
陈寄大概知道林思弦呆楞的原因。他昨晚跟人通宵改了点内容,在工作室里休息了片刻,醒来没有未接也没有消息,仔细一看发现睡着时手机跌了一下,电话卡接触不良收不到信号,而才搬的工作室还没来得及安路由。本想找个取卡针调一下,李主任那边半天联系不到人直接派车到楼下了,索性直接来场馆换。
而跌之前手机上最后一条消息便是来自林思弦,问他会不会来这次晚宴——看起来像是陈寄故意没回他一样。
拿回调好的手机后,上面果然有林思弦后续发来的两条消息——“为什么又不理我”和“为什么你电话是不在服务区”。
在陈寄没想好要不要回复前,仪式已经开始。流程很传统老旧,几个领导致辞,搬了一拨奖,宣了几个项目,记者拍了一拨照片便结束。
晚宴开始,陈寄吃东西一向快,没多久便放了筷子。他回了几条工作消息后,这SIM卡又不灵了,手机多半是真摔坏了。
吃到一半有人过来传话,今天云简老总也在,叫陈寄去湖边叙叙旧。云简那边好几个人都是老熟人,合作过两三次,陈寄过去随口聊了几句。
云简的内容官是中法混血,法国出身,二十岁才回国,说中文语调有些幽默,用词又很考究:“每次看那个老头台上讲那样子的话我就如坐汁张。”
“针毡,”旁边的人纠正他,“咱们先学走路再学跑,先别用成语成不?”
几个人笑了两圈。云简老总问陈寄:“今天来的那个是你上次说的林思弦不?还挺出挑的。”
“对,”陈寄点点头,“要是最近还有其他项目,我把他信息发给你。”
湖边的人都健谈,聊得还算尽兴,陈寄回去时晚宴已经散场。这次有景区赞助,给每个来场的人都开了间房,陈寄跟那混血住一层,在电梯口告别时对方还整了个浮夸的贴面礼。
陈寄边走边连着WI-FI,前面突然有人叫他的名字:“陈寄。”
抬头林思弦正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他看起来喝了点酒,因为锁骨处也有些泛红,但根据陈寄判断还没到酩酊大醉的程度。
“怎么?”陈寄问他。
“你,”林思弦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问,“又把我拉黑了吗?”
陈寄猜到林思弦误会了,毕竟在席间他用了会手机,其他时间拨打又显示不在服务区。
解释只需要一句话,但陈寄突然之间又产生了那种错觉——在林思弦漫不经心的外壳下,他似乎有很强烈的惴惴不安。
于是陈寄说:“对。”
林思弦微张了下嘴,但表情还冷静着:“为什么?”
“不为什么,”陈寄说,“我有理由一直理你吗?”
“但我记得我们昨天对话很正常,”林思弦语调平稳地说,“我有说什么吗?”
陈寄看了一眼表,朝他很轻地勾了勾嘴角:“林思弦,我们之间一直都不正常吧。”
他没有回答,于是陈寄继续说:“我说过我不管你了吧,那天无意中听娄殊为说你在医院,出于人道主义去了一趟,怕你恢复期心情不好也配合你要求,以为你那晚上打电话来有什么要紧事,但要像高中那样配合你玩我确实没这兴趣。按你说的,我得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林思弦脸色看起来很白,不知是月光还是他自身的原因。
陈寄说完也不停留,直接往前走,在路过林思弦时突然被他拉住手腕。喝完酒林思弦手心倒有些温度。
陈寄在这一刹那证实了一件事——那些错觉都不是错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拉住的手腕,问林思弦:“还有什么事吗?”
林思弦没看他也不应声。陈寄作势扬手的瞬间,林思弦倏然间穿过他的两臂,把头再次埋进陈寄胸前。
他好像在非常轻微地说这什么,陈寄冷漠道:“我听不见。”
林思弦抬头,他的不安终于外溢了,他看起来紧张又混乱,然后慌不择路地踮脚,有试图索吻的嫌疑。
陈寄用拇指堵住了他的双唇,让他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值。
林思弦的双手箍得很紧,自我放逐般将头放上陈寄的肩,他的声音还是很小,但陈寄这次能听见:“我没有在玩。”
陈寄问:“那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在玩,”林思弦重复了一遍,又将头埋深一寸,“我只是想跟你说话,想见你,你别推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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