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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雪听了这句话,立刻联想起润名,便问:“你的风筝呢?”
对方低头不语,良久,才说:“它的线,被我剪断了……”
新面孔
女人向来有“好心办坏事”的毛病,而且一生发作次数不定。英国女人这次的发病对自己没什么伤害,倒让溥铦在傅文雪面前几乎抬不起头。他真是恨得牙痒,想找润名好好地骂一通;无奈,手边没有电话。想找肇事者算账吧,于情于理都说不通,毕竟都是润名把事情告诉她的。过去,溥铦与她的关系不过是朋友的朋友,中间还隔着润名。而现在,连中间这个说明都没有了,所以他们根本就是陌生人。更何况,当他受人嘲笑时,她已经在香港的aunt家享受家庭温暖了。罢了,罢了,就让傅文雪那丫头笑话吧。左挨又挨了几天,终于忍受不住,与那丫头的关系也开始变质了,从过去通力合作的同盟友谊变成了招架拌嘴的斗气冤家。直至下船以后,两个人才因疲乏而休战片刻。
岂料好景不长,他们还没走几步,不知道哪里窜出个人来,开口就喊文雪为“金夫人”,吓得他俩心脏停跳达数秒之久。
溥铦定睛看着来人,脸色煞白,连话都说得结巴:“谁,谁告诉你我结婚的?”
“是润名在信上写的--怎么?不欢迎我来接?”对方坦然回答。
溥铦一听,脸色难看得掩都掩不住。朋友相见的欢喜场面顿时有些僵持。只有文雪强笑,打破僵局道:“怎么会不欢迎呢?您能来,我们都很高兴。”
来人听后,舒了口气,道:“那就好。金夫人看来是第一次出远门吧,带了这么多东西。溥铦他晕船晕得很厉害,你和他在一块肯定受了不少的罪吧。”
说着,他去提文雪手里的箱子,很是殷勤。
溥铦对他的殷勤不甚惊讶,倒是转头见了傅文雪略带忸怩的脸,心中发起感慨:长得好果然有用!这句感慨并非是对文雪所发,而是对这位贸然来接他们的好友。这位仁兄长得算是浓眉大眼,细皮嫩肉,说好听点叫一表人才,说难听点就是小白脸。可是不管怎么说与他比起来,皮肤黝黑,眼小口大的溥铦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了。
此人名唤培德,风流潇洒;又因他姓罗,朋友给他起了个绰号,叫“罗密欧”。小时侯家里曾给他买了个童养媳,大他三岁,可惜命比纸薄,还没过十岁,就一命呜呼了。这罗家在当地是大户,对婚嫁之事当然谨慎。可自从童养媳死后,镇上的人都说他是“生于五金,克妻之命。”所以一直没人上来说亲。罗父罗母见儿子天命如此,只好送他进省城读书,希望其学业有成。
这小子天资聪颖,读书考试应付自如,十八岁就进了清华,毕业之后又被送到欧洲留学。儿子如此得意,父母脸上自然也风光,心里也重拾起了儿子的婚事。兴许洋人的命硬,不容易被儿子克死。所以,罗老太爷在家信中特意叮嘱他留心身边的姑娘,有了中意的就速战速决,不必请示家里。这样开明的父母在当时算是稀有物种,然而他们的开明却是愚昧的作用,真是讽刺!
罗培德不是是那种畏惧父母权威的人,不过有了书信这样的明文指示,他谈起恋爱更是无所畏惧,简直就把它当作了留学的主要目的了。他中意的女子的国籍遍布五大洲,但真正钟情的却少得可怜。大多是谈了几个月就吹,爱了一年半年就散。最近一年多来与一位异性朋友渐生情愫,最后发展成情侣关系,终于有所安分。然而,女友不珍惜他的安分守己,成天疑神疑鬼,此二人在溥铦回国之前就已是行同陌路,大有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罗先生对待感情一向乐观,抱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思想。他原本想直接拉这对新婚夫妇去饭店吃饭,可是行李的累赘又不得不让他多跑一趟,于是溥铦说先把傅文雪送到饭店里等候。
但是罗培德不想拆散他们,连说大不可不必:“你们两个都在饭店等就好了。给你们接风的人也不止我一个,钟翰他们也有份的。你若是在场也好介绍你夫人和他们认识。”
“不必了,她的社交能力比我强多了!”溥铦朝他瞪眼,似有暗示:“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说着,他叫了车,跟他们一同上去了。
在车上。文雪才知道自己到了伯明翰,而非伦敦。恍然大悟后,又有失落。溥铦对其非但不加以劝导,多说说伯明翰的好处,还要加以取笑,说她只知道英国有伦敦,然后还再接再厉地讥讽:“幸亏你碰见的是我这样的好人,如果是个财迷心窍的人,说不准把你卖到美国去当劳工,你还以为自己是到了法国巴黎呢!”
罗培德被他阴阳怪气的语气吓了一跳,急忙出来插转话题:“这里天气四季如春,远比伦敦要好。而且也很安谧,最适宜读书做研究了。”
他说得没错,伯明翰位于英国东南,属于温带海洋气候,四季温和,天空净蓝,根本就见不到伦敦的重重雾气。虽然,伯明翰大学的名胜叫起来远没有牛津剑桥这类名学校要震人耳膜,但暖的气候以及淳朴的民风却能让人浮躁的心志得到沉淀。这也是溥铦决定在这里上学的重要原因。
傅文雪听后,只是点头,不想再多说什么。然而,溥铦自此以后一直沉默不语,倒是罗先生说了几个不大好笑的笑话,来缓和气氛……
刺激
到了饭店,放傅文雪下车,溥铦以为自己的神经能够稍作休息,放松片刻。可没想到,在回家短短的时间内,竟接连受到惊吓。先是女仆艾琳,她本是个淳朴姑娘,过去从不化妆。今日不知道是哪个鬼指使的,浓妆艳抹,敷粉涂嘴一样没落。溥铦见到她楞是以为自己在白天见到了鬼,寒毛都竖了起来。再一上楼,惊吓转为惊恐,他的房间竟被人搬得面目全非,新增了好些家具,特别是那张又大又亮的双人床,简直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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