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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所有,簇拥着正中的一个人。
他浑身落满了雪,与花白的发融为一体,能看清的,只有佝偻的轮廓。
雪未盖满的地方,露出了暗红的衣摆,细看过去,制式纹样,竟是……
……大婚的婚服。
只是色泽斑驳,许多地方破损变形。
走进了,能听到沙哑的喃喃声,魔怔般重复。
“为什么,她为什么不与我说,为什么……”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轻笑。
“因为,
她不信你。”
萧芫顿住步子,眸色轻巧落下。
阿母自然不信他萧正清,真心或蓄谋已久,身在其中的人如何会看不清。
可喃喃声不停,仿佛全然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天上又零星飘起雪花,如同埋葬一场盛世旷大的庆典。
萧芫身后不知何时,执起了一柄伞,国色天香的暖红压过满园红绸,上绣九天凤尾,一只凰鸟仰天清啼。
萧芫款款笑开,眼尾染上清霜,色泽晶莹剔透,不及雪肤半分。
“父亲而今,也应当明白了吧。”
“从一开始,阿母便是迫于权势,不得不屈从。什么两情相悦、伉俪情深,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否则,为何这么大的事,你到现在,才知晓呢?”
萧正清的喃喃声有些微不可查的凝滞,却强撑着,维持摇摇欲坠的虚妄。
冰天雪地,萧芫笑着点燃了一把火。
一把,足以燃尽整个世界,让心化作灰烬的烈火。
“阿母不信你,不爱你,她只是顾及着表兄,顾及着冤死的储家满门,才如你所愿成婚生子。”
“阿母才不是不喜鲜艳华丽,她是不想让你知晓,是为阿翁阿婆和舅舅们戴孝。
与你在一起的每一日,对于阿母来说都是折磨,从未有半刻,真正开心过。”
萧正清的声音彻底停了,天地一片死寂,他僵硬着,被一同埋葬。
“父亲为阿母设祭堂,寻了个模样稍稍相似的作替身,若阿母在天有灵,定会恶心得作呕。”
“尤其,此刻这些碍眼的红。”
萧芫满意地看着他渐渐发抖,看着他承受不住地,自喉咙里发出嘶哑的音节。
他本就配不上阿母,一身的儒雅疏离,像是自私逐利的皮囊,这么多年的缅怀也好思念也好,就是个自我感动的笑话。
大梦归离,他也该醒了。
醒来,好好瞧瞧这世间原本的模样。
“……萧芫!”
一声大吼,寒芒一闪,兵刀相撞,再定睛,萧正清执剑怒目而立,剑尖离萧芫的脖颈,不足半臂。
萧芫的笑容一点点淡下来,眉心轻蹙,敛下一片哀愁,惹人心生怜意。
看着对她露出彻骨恨意的生身父亲,眸中浮起水雾。
“阿父,是想要,杀了我吗?”
几息时光,漫长得,仿佛已过半生,沧海桑田。
她缓缓歪头,真心疑惑,“我不躲的,可是阿父,你的剑,怎么发抖呢?”
萧正清面色惨白,抖得,几乎拿不稳剑。
目光落在她面上时,会忽然恍惚,有几瞬痴迷,无法自拔。
下一刻清醒,便是彻骨哀痛。
摇摇欲坠,字眼艰涩地一字一顿,“满口胡言,阿雪在这个世上,最爱的,最离不开的,便是吾。”
那段过往,他深信不疑,成了最最牢固的信念,支撑着他,熬过没有她的一日又一日,活到今天。
少一丝一毫,都不行。
萧芫惊讶,下一刻噗嗤笑出了声。
仿佛听到了多么荒唐的笑话,笑得无法自抑。
“哈哈哈哈萧正清,你说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爱?离不开?”
话音一转,厉声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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