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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伊伊张嘴,可“夏宁西刁难人”的一句话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她过不久就会离职走人,撕破脸也无所谓。但凌麦还在,她对时瞬是有长远工作想法的,没法儿随随便便跳槽,也很难再找到比时瞬薪资和待遇更好的公司。更何况,夏宁西的刁难总是在口头上,让人抓不着切实证据,没法儿一时半会被开除,凌麦还得在她手下工作。
思前想后,她模棱两可道一句:“夏副主管不太方便,所以偶遇章特助,就想着能不能请章特助签个字。”
她这话说得荒诞又可笑。
一个小职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让总裁特助给她签字,再说,她那是偶遇吗,明明是堵人!
周围窃窃私语,不乏看好戏的。
“她什么来头啊,让总裁特助给她签字?”
“上次章特助不是给她送了回饭嘛,估计是想硬攀关系。”
“想攀关系也得看时候,人家顶头上司在那站着呢!”
“刚刚贺总好心提醒公司地滑,那是关心员工,她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敢当着贺总的面搞越级。”
“章特助肯定不会签的……”
没人敢在上司面前违规操作,章特助久久没动。
从办公室追出来的夏宁西,正好看见这一幕,心下冷笑。
上回章特助送饭,她随大流地以为朱伊伊有后台,但经观察,两人毫无交集。就说喽,朱伊伊上哪的通天本事认识高层,只要章特助不签字,朱伊伊将沦落整个策划宣传部乃至公司的笑柄。
唇角却在下一瞬僵住。
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响,在寂静的环境内引起波澜,夏宁西往声源处看去,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男人抽出西装内口袋里别的一支鎏金黑色钢笔,眼皮垂下,右手握笔,在纸上行云流水地签下两个字。签完,重新合上笔盖,发出轻轻的一声噔,收回口袋里。
贺绅把薄薄的一张纸递过去。
“签好了,”他说,“我的名字。”
耳廓似被羽毛轻轻挠了下,发痒,发烫,朱伊伊大脑嗡嗡地响着,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走到他跟前,伸手,迟疑地接过那张证明单。无意间,手指擦过男人微凉的手背,似刚融化的澌澌雪水从指间淌过,下面却是只有彼此间能察觉到的暗流涌动。
“贺——”
还是理智地吞回了后一个字,朱伊伊煞有其事地鞠了一躬,“麻烦贺总了。”
小职员和集团负责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事,都是一处焦点。再有心护短,也不能将朱伊伊推向风口浪尖,贺绅没多久留,签完字先行离开,经过宣传策划部的长廊,走向隔壁的技术部。
与朱伊伊擦肩而过时,微微侧眸,留下不着痕迹又含蓄深邃的眼神。
只有她一人看得见。
脚步声走远,电梯处的人依旧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章特助还在这,能做贺绅左膀右臂的必是圆滑处世、精明老道的人,板着一张脸不过是深得上司真传,贺绅情绪寡淡,鲜少表露真心,他这些年跟着学了个七七八八。目光扫过一群看戏的闲散人群,面无表情:“看来Amy一走,整个宣传策划部就变得游手好闲,只会看戏?”
时瞬不存在法不责众,逮到一个罚一个,此话一出,人群如梦初醒,簌簌响动,脚步纷乱,作鸟兽散。
夏宁西缩着肩膀要走,忽然被人抓住胳膊,她一惊,回头看,是挑眉乐呵的凌麦,她笑嘻嘻地补刀:“夏主管这要是干什么去啊?刚麻烦您老人家签个证明单那么困难,连贺总都惊动了,也不给章特助个交代?”
夏宁西气得瞪她,咬牙:“放手。”
“不放。”
“我让你放手!”
“我就不放,”凌麦摇头晃脑,“略略略。”
朱伊伊:“……”
章特助:“……”
夏宁西是个比石头还硬的臭脾气,攀比心重,面子大于一切,一把拂开凌麦的手,梗着脖子,“交代就交代。”
“章特助,我也是一心为了公司着想,现在接近年关,各个部门的人都忙得像陀螺,万一哪个环节耽误了,后面一系列的流程都转不开,作为副主管,我当然有资格去审核每个员工的具体事务。凌麦和朱伊伊好端端的说下午要去出任务,事先又没报批,我不签字也没什么问题吧?”
夏宁西打着官腔,咬死自己是为了公司,把自己的私欲摘得一滴不剩,将自己摆在正义一方的位置,就算是贺总来,也没法指责她。如此想来,夏宁西底气足了些:“章特助以为呢?”
“夏主管认真负责,当然无可厚非。”
夏宁西勾唇,昂首挺胸,朝朱伊伊和凌麦摆出胜利姿态,下一秒却听章特助幽幽道:“我会好好记下的。”
她一僵。
不是说章特助为人古板正经,从不记私仇吗?
这明明是她与朱伊伊的摩擦,如果上升到章特助,那岂不是耽误日后升职。
夏宁西气焰削弱了些,想开口,章特助却耐心告罄,直接离开,不给他一丝开口的机会。她脸一白,对上凌麦的挑衅鬼脸,第一回没了怼过去的心思,而是看着侧边一脸平静的朱伊伊。
联想到刚才那幕——
夏宁西慌乱之余,是一丝嫉恨-
五分钟后,朱伊伊和凌麦赶去工作室的路上。
“太爽了,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凌麦想起夏宁西那煞白的脸就哈哈大笑,用食指“嗙”地弹了弹证明单,双手合拢,满脸欣羡与激动,“贺总也太好了吧,关心下属,还帮忙签字,这样通情达理又温柔体贴的上司能不能给我来一沓,我好爱啊啊啊啊啊啊!”
嚎完,没人接话。
朱伊伊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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