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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奕把江胜国打了!”
林红一进家门就焦急兴奋又暗搓搓地低声喊起来,一看就是又从哪儿打听到了新八卦。
一听这话,温默一愣。
江奕把江胜国打了?
真的假的?
“真的假的。”温文学也不太敢信,他鄙夷道,“不会是你们这些老娘们又在瞎扯了吧。”
“瞎扯什么瞎扯!”林红坐过去,不满地往他胳膊上拍了一下,气哄哄道,“我是亲眼看见的,这双眼睛亲眼看见的!那我看得可是真真的!”
“什么真真的?”
“江奕把江胜国打了啊!”林红说,“我正好跟赵婶儿经过老江家,结果就听里面打起来了。李桂兰急得直哭,一直喊奕哥儿别打了奕哥儿别打了,那可不就是江奕打的吗。”
“大伙正聚在门口看呢,就听江奕又在里面骂起来了。我的天哪,骂得老脏了。”
……江奕骂人。
这事儿在温默心里立马又魔幻三分。
他正在屋子里头淘米,准备做粥。
听了林红这话,他不禁放慢了速度,把耳朵悄悄立了起来。
温文学也好奇起来:“他骂的什么?”
“可难听了。他说他们一家住在这儿又不是白住的,一年一年的给他种菜,说江胜国坐在那儿不动就能白喝酒白吃饭,他委屈什么?再敢说这种话一次,他就把江胜国给杀了。”
“什么?”温文学震惊起来,“江胜国到底说什么了?”
“他说要把江雨嫁给隔壁村子的老屠夫,换一笔彩礼钱。”林红说,“他俩吵的时候就说起这事儿来,大伙都听见了。江胜国被他气死了,在家门口吵起来,说李桂兰他们家来的人太多,老江家都要住不下了,所以要赶紧嫁出去一个。反正江雨迟早嫁人,要做别人老婆,还不如趁嫩的时候赶紧嫁,能拿一笔好价钱。”
“江奕就骂他说,一共就五个人,怎么就住不开了。他们三个孩子和李桂兰挤在一个屋子里,江胜国一个人住另一间,他们一家能挨着他江胜国什么事儿,他也有脸说住不开……”
“李桂兰就一直哭。”林红说,“她说别打了奕哥儿,听妈的话,不能这么跟大伯说话。江奕不听,还是打,江胜国都打不过他,被他骑在身上揍。”
“李桂兰就哭个不停,说造孽啊,造孽啊,后来去了好几个人,才把江奕拉开。”
“李桂兰就哭着骂他,说他不听当妈的话,又说他不孝顺,老大怎么能这样呢,老大不能这样。”林红说,“江奕突然就又不干了,又跟他妈骂起来。说什么,他又不是自己想当老大的。”
温默淘米的手停下。
“他说,李桂兰什么都不管,生了江雨扔给他,生了江阳又扔给他,嘴里一直说老大应该的,说了十几年,从他小时候说到大。”
“他说他是她儿子,又不是她老公。到了江胜国家里也是,江胜国几次三番欺负他们家,李桂兰从来不敢吭声,每次江奕一出头她又拉住他,说不能这么说,那是大伯。”
“江奕就喊,说那他们三个活该被欺负一辈子吗……哎哟,吵得可厉害了。”林红说,“真看不出来,那孩子居然这样。”
温默没做声。
“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样,一个两个都跟神经病似的。”温文学砸吧了两下嘴,也说,“怎么能这么跟长辈说话?”
“是啊,不管怎么说,不管江胜国是要干什么,他都不能这样啊。”林红说,“刚刚李桂兰过去亲自打了他一巴掌,他才不说话了。李桂兰说,要给江奕停学,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去上学。还给他关家里了,据说不给吃饭。”
“是得好好管教管教。”温文学说。
温默望着手里淘米的盆。
盯着一颗一颗沉沉浮浮的米粒,他有些出神。
天落了黑,夕阳西下,屋外的蝉鸣声高昂刺耳。
-
盛夏,正午。
太阳毒辣得能热死人,温默出门没走两步就起了一身薄汗。他拉着身上宽大的背心领子,扯了两下,给自己扇着微不可察的热风。
他手里拿着空的酱油瓶子,林红又叫他出门打酱油。
走在村路上,他突然望见河边树下,有道身影。
那身影站着,一手叉着腰一手摁着树,斜歪歪地就那么靠着树站着。
大老远的,温默就听见他很大的说话声。
“不是我说你,江奕。”他说,“你怎么想的,怎么能真动手打人?”
“好歹是你大伯,对不对?有什么事情,咱们就慢慢说慢慢劝,你动手打人干什么?”
“你瞧,本来大伙都很喜欢你,这事儿一出,都拿你吓唬自己家小孩了,还不让人跟你来往了。我爹都在说,让我以后少跟你玩。”
“江奕,我拿你当兄弟,劝你一句……你妈其实说得对。你家毕竟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江胜国不是个东西,我也知道,可毕竟真是你大伯。你摊上这么个大伯,也倒霉,可命该如此,没有办法,你得认。是你大伯,你就只能尊敬着来嘛,对不对。”
“不能打他呀。”
“江雨嫁人这事儿,他说的话也的确挺混账。可老一辈的观念就是这样,你得跟他交流……”
“你交流都不交流,上去就揍,这也太不讲理了。而且都有人去家门口围观了,你还在闹,闹得一家人都没面子,现在成了村子里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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