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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捧来小罐子,温水化开了飘着金黄细瓣的桂花蜜,阿绫眼前一亮,顿时觉得手里的药也不苦了,匆匆喝下,迫不及待接过那杯飘香的桂花。
是久违的香甜。
京城的人偏爱咸口,这种东西被嫌小家子气,总也见不到。
“忍冬姑姑也是玉宁府人么?”他喝空了碗,意犹未尽。
“不是。但她手艺好,人也聪慧,先前遣她带我宫里小膳房的人去了一趟玉宁,她亲口尝了尝你们那边的吃食,回来之后试了几次,便也能学出些皮毛。今后你若是还有想吃的,就告诉她,哪里做得不对不好的,也告诉她……”
阿绫总算在云珩脸上看到了发自内心的笑意,似乎很是欢喜。
先前地道的点心与月饼,眼前的桂花蜜……忍冬绝不只学了皮毛,定然是在玉宁好好的拜了师,用心学了几手的。
“你不喝吗……不觉得苦吗?”阿绫问他。
云珩一愣,轻声答一句:“习惯了,小时候常常喝药的。”
习惯了。他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上一次听到是什么时候来着?
水声响起,屏风后的药浴准备妥当,阿绫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便被掀了被子拖下床,云珩推着他走到屏风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宽大的袖摆:“阿绫,你先泡着,我去更衣。”
虽说有屏风遮挡看不真切,可他一想到木棉和几个小宫女就在这屋子里候着,顿时就束手束脚起来……犹豫再三,心说算了,不脱便不脱了……
他将散开的头发随意绑在一侧肩头,穿着一层寝衣迈入水中。
“嘶……”兴许是为了发汗,故意弄得这么烫。阿绫咬咬牙坐进了平齐胸口的水里,在氤氲的药气中靠在大浴桶边缘,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味方才那一口桂花蜜,不知不觉便松懈下来。
云珩知道他脸皮薄,不习惯被人伺候,便打发了一众宫女太监。
“木棉,你一夜没睡,下去歇息吧,这里有四喜。”接着,他又交代四喜在门外守着,独自回到寝殿中。
他脱下蟠龙袍,换上一身行动方便的窄袖直身,绕回屏风后,一低头却有些傻眼。
“你!”
他知道阿绫是一定因为害羞,怕中途木棉他们进来伺候才有意穿着层衣服,可,可这还不如脱光了……幸好已经打发了他们下去……
轻薄的雪色寝衣被热水浸透,紧紧黏在身上,透出蒸得发红的肤色,阿绫眼帘微阖,睫毛带水,发际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像深秋清晨细草上结出的霜露,眉心那一点朱砂红得格外妖冶……
“衣服还是脱了吧……不然,泡久了这布料上总会带着药味的……咳。”云珩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叫他们都退下了,没人会进来的。”
阿绫缓缓睁开眼,泡的有些懒散:“好。”
那层衣服像果壳一般剥落,飘在了水面上,云珩撇开眼,随手捞起,搭在一旁。
“殿下……”阿绫仰头盯着他,“昨日,其实我很高兴的,好久没那么高兴了……”
云珩一怔,呆呆看向他,那眼里的光温和干净,直白坦诚,仿佛看穿了他的挫败与心虚一般
见他沉默不语,阿绫替他找补道:“下次我们再小心一些,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云珩不敢看他,绕到他的背后拖了张凳子坐下,挽起衣袖在一旁备好的工具中挑了个小玉锤。他认真回忆往常四喜和丫头们是如何伺候的,试着将玉锤圆滑的一头轻轻敲击在阿绫白里透红的颈肩上。
刘太医家那不外传创伤药收效极好,几个月前的鞭伤没有留下疤痕,只左侧肩头还看得出一道两寸长的暗粉,相信不日便会褪尽:“你……还敢想下次吗……”
“敢啊。其实醒来就在想了。不知京城的正月十五是什么样子,到时候殿下还能带我出去么?”阿绫肩头被敲得直发抖,忍了半晌似乎终于扛不住,转过身扒在桶边,按下他的手无奈求饶:“别敲了。”
“敲疼了?是哪里疼了?”云珩一惊,可他并没用多少力气,莫不是哪里有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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