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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不说,小曲唱的的确好听。
袅袅余音,未必不如宫中伶人,当年他也是进出过嗥天殿的……
他不知不觉出神,杨清泽咚咚咚从楼上奔下来都没发觉,人杵到眼前来惊了一跳,忙收回思绪。自打中秋回来,他就频频陷入早已尘封的回忆里,难以自控。
“今天吹的什么风!阿绫你怎么来了!快快快,跟我上楼来坐。”
他这么一喊,隔间里的人好奇地掀开了纱帘。
“哟,杨大少爷,嗝……这位又是你从哪儿找来的妙人啊?是会弹琴,还是……嗝,唱曲儿啊?”有醉眼朦胧的纨绔倚在陪酒姑娘的怀里,肆无忌惮打量着阿绫,还不忘朝他高举起酒壶,“进来陪我们喝几杯吧。”
“是啊,杨大公子。”有人帮腔道,“还以为你这两年不好这一口了,我呸。藏着这么个玉一样的美人,舍不得给哥几个介绍介绍?我们京城可……见不到这么水灵的……”
阿绫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在胸前默默摇晃扇骨。
杨清泽见他脸色不好,扯下腰间玉佩便冲那几个东倒西歪的砸了过去:“闭上你们的嘴!”他伸手拉阿绫想带他上楼去,“别理他们。”
阿绫不动声色一躲,让杨清泽抓了个空。
他心里愈是乱,就愈发要清净,尤其此处每个人的目光都不单纯:“杨公子,方便的话,随我去元闲阁一叙?若不方便,那在下改日再……”
“方便啊怎么不方便,走走走。”杨清泽接过舞姬替他捡回的玉佩挂回腰间,搡着阿绫走了出去。
“你别理他们。喝醉了说胡话,不是成心的。”出了玲珑阁的门,杨清泽有些不好意思。这几年也不知是他真的长大懂事转了性,还是有的没的统统玩腻了。他不像先前那样无状,倒是收了心在杨家的生意上。
“无妨。”阿绫懒得计较这些事,不过被占几句嘴上的便宜罢了,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他脸皮也逐渐厚了。
“不过,你主动来找我,这还是头一遭吧。”杨清泽抿了抿嘴,一脸受宠若惊。
阿绫抬了抬胳膊,将他请入元闲阁后堂,吩咐人看茶。
“不瞒杨公子,今日,其实是有事相求。”
“哦?”杨清泽隔着桌子,玩笑似地执起扇子要挑他下巴,“新鲜啊,是终于发现我的……哎别!你那扇骨又冰又硬,敲人疼死。”
阿绫无奈笑笑:“是铺子的事。”
杨清泽闻言收起笑意:“是……那胭脂铺子不卖给你了吧?”
果然,他找对人了。
素阳首富家大业大,除了主业炼盐贩盐,几条商街上都分布着他家的商铺。杨清泽这两年正学着当家,想必对这些商户的事了若指掌。
“是。”阿绫垂眼摇头,“我这里织机和织匠都老远从玉宁拉过来了,却莫名其妙被人毁约。”
“咳……咳咳。”杨清泽盯他不眨眼,不慎被口水呛到,清嗓子耸肩,“也不算莫名,你得罪人了呗。”
阿绫一愣。
他与熊毅身份特殊,这些年行事向来低调谨慎。来素阳四年多,前两年里除了替杨清漪和她那些富家小姐们零星绣些绣品,几乎都窝在鹤眠山上种桑养蚕。去年开始张罗绣庄后才陆陆续续结识些人,大多也只是见面点头,没有深交,台面上的事他多交由元宝出面。
他们向来不怕吃亏,不与人争长短,到底会得罪谁?
“行了,别瞎猜了。”杨清泽呷了口热茶,“是葛老板,他亲自出面截胡了铺子。起先老板娘不愿意,他便恐吓人家说要是敢把铺子卖给你,就是跟他们葛氏作对,日后便再不要想着在素阳谋生。”
“可是……为何这样突然?早前绣庄开张,他也不曾为难啊……”
“先前他觉得你们年轻,便没放在眼里。结果这才半年多,不单全素阳的姑娘小姐都爱往你们绣庄里钻,影响了他家的成衣生意,现在连那些做生意的铺面,甚至是知府老爷家都要跟你定那珍珠丝屏风,眼见着风头越来越盛。况且刺绣也就罢了,你竟还要再开一家绸缎庄,实打实算是生意上的对手了,若是就这么让你做成了,他的布行还如何一家独大?”
“是他自己贪心,难不成他还指望世世代代都是他们葛氏布行垄断素阳的丝绸生意?”
“他还真就这么想。在你之前也不是没人想分这杯羹,都被他使手段挤兑走了呗。他这么多年的老字号,上头自然是有人照顾的。”杨清泽放下杯子,砸了咂嘴,“你这茶是去年的啊,我赶明叫人送今年的新茶给你。”
阿绫摇了摇头:“那,杨公子手上的铺子,现今有要转手的么?可否行个方便……”
“有是有,这街尾就有一间,在赌坊对面,你若是不介意,租你无妨。”
赌坊附近是非多,绸缎庄开在那地方不合适,且与绣庄离得太远了,客人们也未必爱跑。
“我再想想吧,多谢杨公子。”阿绫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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