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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兴文急冲冲凑到姜崖面前,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在哪培训?上几天课?上课的内容是什么?老师都是从哪里来的?考试难不难?
看来确实在家想好来的,一来就问了很多关键问题。
姜崖早都帮他打听好了,一一回答。
竹兴文一听说包吃包住,还包学会,整张脸都笑开了花。要说还是政策好啊。
县里也是充分考虑到大家平时里忙着农活或打工,要是脱产培训还要自掏腰包,怕是没几个人愿意报名。
“只是我家黑蛋没人照顾啊。”竹兴文叹气道。
姜崖知道这人说这话纯属故意。黑蛋平时在家都是自己照顾自己,自从竹小蝶去了县城上高中,家里的饭都是黑蛋做的。竹兴文从不插手。
姜崖也不戳破,笑道:“我会跟香巧姐说一声,让她抽空看着黑蛋。”
竹兴文这下开心坏了,忍不住拍了拍姜崖的肩膀,“你这人确实是干实事的。”
别人可能一个月就能看出姜崖干实事,而竹兴文花了快八个月。
姜崖笑起来,“那行,兴文叔,你抽空去乡里填个表格,我们把你名字报上去。你这几天做好准备,提前去县里报道。”
竹兴文美滋滋地点点头,这下也不小气了,非要拉着姜崖去他家吃饭。
姜崖哪里肯,连推带拒地找借口跑了。
翌日清晨,竹兴文难得大清早跑来乡政府找姜崖签字报名。就连王学海也忍不住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竹兴文这样的人都开始求上进了。
姜崖当然知道竹兴文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转变。但凡人还没有懒到极致,看着身边那些自己看不上的人都能有一番作为,自己那颗沉寂的心总会有所松动。他不是没看见竹兴文昨天在山洞里看着安志勇那两道又羡慕又嫉妒的眼神。
环境影响人,此话不假。
竹兴文高高兴兴签了字,还专门跑到姜崖办公室朝他打了声招呼才走。
还没等二十分钟,竹兴文一脸怒气地冲了过来,直接双手拍在了姜崖的办公桌上。
姜崖被震得双肩一抖。
王学海不乐意了,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姜崖!我们金竹村人哪里对不起你了?”竹兴文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你说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连安庆生那老家伙都说自己要是有闺女的一定把你招成上门女婿……你都是我们村的一份子了,怎么能干吃里扒外的事情?”
吃里扒外?这词像是刀子一样扎在姜崖的心上。
他稳住心神,沉下脸,“兴文叔,你先把事说清楚。”
竹兴文两眼瞪得比铜铃大,“我刚才碰到梁家洼那群怂逼,他们说他们村的溶洞明天就要开园了……”
姜崖心下一沉。梁家洼?溶洞?
开过年他忙得晕头转向,确实好一段时间没去梁家洼转转。
梁家洼去年发现的溶洞比□□洞小很多,当时老支书梁有仙倒是提过也想开发搞旅游,但这事一直也没个定论,怎么才过去一个年,就要开园了。
竹兴文见姜崖不吭声,以为戳到了他的肺管,立马跳着喊道:“姜崖,明明是我们金竹村先发现溶洞,我们也投了好多钱和人在上面,怎么能让梁家洼的人抢先?你还说五月份开园,我看等我们开园,这黄花菜都凉了。”
王学海实在看不下去,死活拉着竹兴文坐下,耐着性子说:“事情搞清楚前你先别吵别骂,行不行?”
竹兴文就是个暴脾气,他可以在村里和姓安的斗得你死我活,一旦事情不利于金竹村,他一定是第一个跳出来护短的。
比如现在,梁家洼偷偷摸摸也搞了个溶洞,到时候游客都跑到它那边,谁还愿意来金竹村。
到时候梁家洼的人不是天天骑到他们头上拉屎拉尿了?
徐洪福听到吵闹声,从外面赶进来,听姜崖汇报了情况,索性现在大家一起去梁家洼看看。
竹兴文一听也要去。
姜崖知道拦不住,便叫王学海把车开上。
一行人刚到了梁家洼,便看见宋香巧、安庆生等乌压压好些人已经等在了村口。
竹兴文没好气地说:“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知道。”
既来之则安之,这是姜崖一贯的态度。
梁家洼的人也乌压压地站了一大片,双方人马,各站一边,一时间气氛有些焦灼。
见乡政府的人来了,梁家洼老支书梁有仙上前斥道:“你们看看,金竹村的人没事跑来我们这里胡闹。要是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可不怪我们。”
他话音刚落,安庆生不乐意了,“我们是来讲道理的。你们别想把什么屎盆子都忘我们头上盖。”
这话一下子把双方的怨气都挑了起来。一时间吵闹声层出不穷,炸得姜崖耳朵疼。
上次安庆生在两村交界处桃花沟养猪,就引起两村吵闹,差点闹出大事。
现在因为搞旅游开发这件事,又把火给点起来,怕是一时半会灭不了火。
“你们明明知道我们金竹村花了这么大代价搞景区,你们倒好,偷偷摸摸地先开园?哪有这样的道理?”安庆生跳起来大骂。他花了那么多钱搞农家乐,还投了点钱和安思源一起搞民宿,没见过几个游客的脸,就被人截胡了生意,这口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
同来的其他金竹村人也明白梁家洼人不厚道,抢生意,断人财路,这形同杀人啊。
梁有仙呵呵笑,“什么叫我们偷偷摸摸开园?都靠的是一片山,一淌水,凭什么只允许你们村挣钱,我们就不可以?”
说到这里,他没好气地说:“我们不像你们,天天扒着乡政府,跟狗腿子似的要钱要东西,我们靠自己本事搞开发,你们还有脸跑来吵?”
老头嘴巴毒,一下子把在场所有非梁家洼的人都得罪了。
包括徐洪福、姜崖和王学海等乡政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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