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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基成了竹坑乡最出名的“疯村长”。
就这样,在他艰难保护下,起码古街上七百多间老房子保护下来。
今天终于回旋镖再次回旋,陈学义竟然敢说他家的房子手续齐全?还敢讽刺别人因为穷所以建不起新房?
这让他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啪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破破烂烂,不知被谁撕碎,又被谁吭哧费劲拼接起来的一张纸。
陈学义好不容易把翘在天上的鼻孔放下来,往下一看,竟是五年前被他嗤之以鼻撕碎丢掉的行政处罚令。
上面赫然写着他的名字,他新房子的地址,被处罚的原因,以及要求他按时拆除否则将除以罚款的字眼。
“你这小子,你咋啥你都保留着!”陈学义脸色涨红,没好气地斥道。
坐在旁边的村民都惊了。
“学义叔跟我说他县里有人,有关系,他想拆就拆,想建就建,建得比南街关门高都没关系!”
“我以为他能耐多大啊!原来就是违法建筑?这五年天天没事就在大家伙面前嘚瑟他家的新房子,他家的大彩电……”
“幸好我家没钱建新房!原来穷也有穷的好处啊!”
“激动啥啊!人家学义叔花了真金白银建了新房,你说拆就拆啊!不给赔偿傻子才拆!”
陈元基让大家安静,而后盯着陈学义说,“叔,五年前你的房子就不能建,建了也必须拆,这事它不对,它再放五年,再放十年也是错!”
陈学义左看看右看看,旁边的同村人都在看他这个能人怎么应对,坐在前面的乡政府领导各个都一脸肃穆地盯着他看,他硬着脖子说:“这是我家的宅基地,我想干嘛就干嘛,谁也管不了!”
“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拆!谁要是敢拆,我就学陈元基躺到挖掘机下面!”
陈元基:“!!!”
姜崖让大家都先冷静下,方才葛乡长讲了三条基本原则,中心思想就是要兼顾文物保护与经济发展,兼顾整体发展与与个人利益,统筹规划,综合发展,有争议的事可以一事一议,没有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陈学义被人拉着坐下来。老头黑着脸不吭声。
姜崖继续往下说,除了拆除一部分影响整体风貌的新房子外,还会拆几处工厂。
陈学义立马跳起来,“陈元基他开的木材厂,也必须拆了!它就在我们家老房子旁边……”
姜崖笑着说,“学义叔考虑得很周到,陈村长的工厂这次也在拆除范围内。”
陈元基淡定道:“该拆就拆,我这个村长肯定第一个做表率,第一个拆!”
他经营的这家工厂是专做木材加工的,竹坑乡别的不多木材资源特别丰富,仅仅只是加工木材一项一年就能挣不少钱,只是这样的工厂堵在南街关口附近,每天机器切割的声音,吵得周边不得安宁,木屑污染也不容忽视,姜崖就好前就找陈元基,提了这个想法,陈元基倒也有格局,二话没说答应,只要乡里能把他工厂里几个工人工作安排了,其他的什么赔偿或者异地重建都好谈。
陈学义被陈元基如此爽快的回答给惊得半天嘴巴都合不上。
大家这下也都不说话了。任谁都知道村长家的工厂可是个摇钱树,只要开工就有钱进兜里,现在工厂拆了也赔不了多少钱,还耽误挣钱,但他是村长他就应该先“自损利益”,再要求他人。
可前面坐的这些乡政府的人呢?他们凭什么一张嘴说拆就拆,尤其这个姜崖,本来就是个外乡人,年纪轻轻,嘴上没胡子,操盘这么大的项目,到底能行吗?
第一次会议在争议和严肃的气氛中结束,当天晚上姜崖家门口就被人泼了粪。
第118章
二月初九,天还没亮就有人在姜崖家门口狠狠摔了一脚。
这人吭哧着爬起来,满手都是难闻的大粪味……
“谁他妈乱拉乱尿啊!”
朦胧渗凉的春雾中,他边骂边爬起来,顺着脏东西看过去,只见好几道昏色不明液体被泼在了大门上,石墩上,台阶上,淋淋拉拉的,还夹杂着恶心的黏糊卫生纸……
“卧槽!谁他妈这么缺德!这是谁家啊!”
高呼声惊动了左邻右舍,还在做饭的众人从家里跑出来,见状捂着口鼻纷纷围过来。
“哎呦这不是那个姜崖家嘛!”
“这不是姜崖家,这是徐洪福的老房子。姜崖和他妈租住在这里……”
“这是得罪谁了啊!被人泼大粪!”
“还用问吗?他姜崖一来就要拆大家房子,谁能高兴?!”
“别说泼大粪了,我连杀人的心都有了!拆人房子就是挖人老根,会遭到报应。”
就在这时,有人从里面推开木门。咯吱声中,众人不约而同闭了嘴,可眼神里不乏探寻、质疑、冷漠……看热闹,看笑话,冷眼旁观者居多。当然也有不少人提醒姜春小心。
“哪个天煞的这么坏啊!有事不能好好说吗?搞这些是干嘛!”
“春,你可别蹭到脏东西了,赶紧过来!”几个和姜春交好的女人纷纷喊道。
姜春一头细t发梳成圆包发髻,沾染了风霜的脸颊上也无震惊也无怒火,只是默默地扫视了一圈后,转身回去拎了个桶出来,手机拿着长杆扫帚清扫起来。
只是这种东西又污埋,又恶心,远远看着都想吐,何况凑近?但姜春像没有任何犹豫,沉着脸在众人侧目中一点点清理着……
大家以为能看到听到她大吵大骂,结果这个女人竟然毫无反应,好像被泼大粪是一件多么稀松平常的事!
“哎呀真是臭!今天早上的饭是吃不下了!”
“那不刚好省了一顿!”
“有些人怕是几天都吃不下饭!这味歹毒得很,就是洗干净好多天都还有!啧啧!就说不要干缺德事!”
姜春的手一顿,冷着脸回过头来,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过去一年多她从县城搬到这里,刚开始人们对她一个寡居的老女人充满兴趣,尤其她的儿子是一个明明可以拿到更好工作的大学生却跑到竹坑乡这个偏远小乡镇当一个小小的办事员。大家总爱凑上前问东问西,甚至有一阵还掀起给儿子姜崖相亲的热潮,媒人都快把门槛踩破了。姜崖和她对比毫无兴趣,后来大家就消停了一阵,以为这对母子眼界高看不上乡下女人。再后来左邻右舍发现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来乡下养老的老女人而已,她儿子也是个扎扎实实给大家办实事的人,而且还办成了好多之前不敢想象的大事。大家对他们这对外来母子也算是保持着平和亲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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