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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郎中,我家衡儿怎样了?可有法子医治?”程氏忧心如焚,见林郎中把脉过后,良久不语,忍不住出声问询。
林郎中为难地皱起眉头,长叹一声:“唉,苏二夫人,令郎的病症实属罕见,我只知病位在心,却不知所起。着实惭愧,我实在是——无计可施。”
“怎么会——衡儿他才五岁!”程氏强忍悲痛,追问:“那可有法子缓解?总不会……总不会一直沉睡下去吧?”
林郎中摇摇头:“令郎何时能醒,这不好说。也许下一刻就能醒过来,也许就此长眠不醒。至于缓解之方——还请夫人另请高明吧,我着实无计可施啊。”
程氏听了,面如死灰,仿佛被人抽去了主心骨,一下子瘫软下来,苏洵忙伸手搀住她。
林郎中面带歉意地向两人行礼拜别,背着医箱离去。
“阿娘,阿兄什么时候能醒?”苏轼瘪着嘴巴,带着哭腔问道。
“阿娘也不知。”程氏怔怔地说。
“轼儿,你先和你阿姐回房睡觉。这里有我和你阿娘看着,你先回去睡一觉。明日醒了,再来看你阿兄。”苏洵劝道。
“我不要!我要陪着阿兄!”苏轼闹起了脾气,扒着床沿死活不肯走。
“你听话!”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长子躺在床上昏睡不醒,发妻深受打击兀自发怔,次子闹脾气怎么哄也哄不好,苏洵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焦头烂额地直念“张仙”。
“阿弟,我们回去吧。阿兄不是叮嘱过你,不许熬夜的吗?阿兄的话你也不听吗?”关键时刻,还得是苏轸这个贴心小棉袄。
“我听!”苏轼眼里含着两泡眼泪,看着好不可怜。
“走吧。”苏轸牵着苏轼的手,跟着乳娘金蝉乖乖离开睡觉去了。
程氏依然靠在床边发怔,苏洵挨着爱妻缓缓坐下,正苦恼间,忽然听见一道空明缥缈的仙音自远处隐隐传来,听得人心神一震,豁然清明。
“天道贵生,无量度人——”
“祖传道医,包治百病——”
程氏猛然清醒过来,嘴里连声叫唤:“我的衡儿有救了,快去请神医进来。”
“这么晚了,还有人在外行医?”苏洵眉头紧锁,略略犹疑,觉得事有蹊跷。
“你去不去?!”程氏用力推搡他。。
“罢了,死马当活马医,也许这是衡儿的一线生机也未可知。”苏洵拗不过爱妻,只好出门寻人。没想到,那声音只是听着远,苏洵一出老宅就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这位道长,请留步!”
前方的道人闻声回首,苏洵借着月色看清了那人的模样。鹤发童颜,慈眉善目,羽冠鹤氅,确是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
“这位郎君,唤贫道何事?”
“方才听闻道长有医人之能,犬子突发心病,卧床不醒,还望道长为犬子诊治一二。”苏洵恳求道。
“天道贵生,无量度人。郎君既然寻来,贫道自然无有不允。还请郎君带路。”那道人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道长请随我来。”
苏洵领着道人径直往里走,行走间,侧首问道:“还未请教道长名号。”
道人捻须道:“贫道俗家名为唐慎微,道号‘贵生’.”
“原来是贵生道长,我听玉局观的无碍子大师说起过您。他说您常年云游行医,不知行踪。我本遗憾不得一见,没想到今夜有缘,竟遇见了。”
苏洵心下大安。听闻这贵生道长医术了得,能活死人、肉白骨。传闻虽有夸大之嫌,但也说明贵生道长的医术已臻化境,非寻常医家可比。太好了,衡儿有救了。
烛火默燃,床帘微动。
贵生道人为苏衡把完脉,眼里闪过一丝异彩。
“道长,如何了?”程氏满怀希冀地急急询问。
“可救。”贵生道人微微颔首,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贫道先为令郎施针,护住心神,随后再开一方,你们按方抓药煎煮,三剂下肚,令郎便可苏醒。只是——”
“只是什么?如有要求,道长尽管提出,我们必定尽全力满足。”程氏忙道。
贵生道人一捻长须,沉声道:“只是令郎这病,针剂治标不治本,复发的可能性极大。他与此世的尘缘本该于今日了结,然天道贵生,令郎仍有一线生机。贫道观令郎鼻有玄山,腹有玄丘,胸有偃骨,仙相天成。若要好时,除非入我道门,不为功名所困,不为利禄所扰,方可一世平安。”
一席话,把苏洵夫妇惊得目瞪口呆。道长这意思,是说衡儿只有做道士才能报保命,否则唯有一死?什么偃骨不偃骨的,他们看不出来,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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