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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这一巴掌在陆执意料之中。她打得并不轻,但陆执挨了之后,身子也没有任何晃动。
这也是陈氏教导他的。
“原以为我教出来的,会与那些普通男人不一样,原来这是你们男人的劣根,改不了!”
陆执垂眸起身请罪:“母亲,是儿子心性不坚,辜负了您的教诲,请母亲责罚。”
“罚?”陈氏看着即使躬身也比她矮不到哪里去的人,一晃眼,那个喜欢抱着她的腿糯声冲她撒娇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该怎么罚?”
才将陈氏问丫鬟的事,希望听到的是陆执的否定,可是他如此坦率地承认,虽然认错,但是看起来却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十年前陆达带那个女人和她的一双儿女回来时候的样子。
陆达牵着杜娇的手,怀里抱着他两人的女儿陆蓉,陆平耍脾气也要他抱,陆达朗声大笑。
“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还跟妹妹争?爹爹两个都抱好不好?”
陆平不说好不好,一味攀着他的腿撒娇要抱,陆达只好松开杜娇的手,单手把陆平抱了起来。
杜娇脸上洋溢着笑:“陆郎你就会惯着孩子。”
四个人其乐融融,看起来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彼时她牵着陆执在门口等他归来的样子,简直是个笑话。
她记得那天,她特地让陆执早起,换上了新做的衣裳,备好午膳后,就带着他到外面等进宫面圣的他。
这是她和陆达自新婚不久后时隔十年的重逢,她冒死为他生下的孩子他还未曾见过一面,她盼这天盼了好久,日思夜想,寤寐思服。
她不记得自己在大门处站了多久,但她终于等来了皇上的仪仗,那是皇帝因他的军功特地赏赐的。
随着马车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快。
直到她看到这副尽显圣恩的马车上下来的不止他一个人。
她先前怎么也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变得酸涩,被扯着向下,那颗雀跃的心也逐渐归于平静。
陈氏看向陆执,虽然陆执眉眼长得很像陆达,但她知道,他与陆达不同。
陆执是她一手栽培的,他的品性她知道,他断不是那种三心二意、沉迷女色的人。
是她不好,她念着男女有别不曾教给他男女之事。
这些年来一味让他一心念书,可像他这个年纪的其他少爷公子,大多对此事已经知之甚深,可他从未接触过这些,一时被迷了眼也情有可原,毕竟人有七情六欲,是她这个母亲没考虑周到。
想到这里,陈氏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她扶起陆执,叹了口气,说:“罢了,本就是送你的通房丫鬟,你用着就是了。只一点,你的第一个孩子,只能是你将来的正妻所出,长子更是,母亲绝不想看到你有什么宠妾灭妻之举,你明白吗?”
陆执眉眼低顺,“儿子明白。”
陈氏看着他脸上的红痕,心里隐隐作痛,她轻轻抚上,问他:“疼吗?”
陆执微微一笑,“不疼。”
“那在我这里多坐会儿再回去,外面人多眼杂,被哪个有心人看去了,不知道要乱嚼什么舌根。”
“好。”陆执拉下陈氏的手,扶她坐下。
“正好我也有一段时间没好好陪过母亲了,不如今日就留在母亲这里用午膳?许久没有尝过母亲的手艺,儿子都有些想念了。”
陆执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只是在这张微微有些红肿的脸上有点违和。
“也好,我们母子俩是有许久没一起用膳了。你这三个多月来闭门养伤,我瞧着消瘦不少,读书科考要紧,你的身体也要紧,今天我让厨房多给你做点补身体的,你多吃点。”
“多谢母亲关心,儿子会注意身体。”
“以后就算是要救人,你也不用亲自上,左行是干什么吃的?那些公子少爷谁身边没个侍卫,让他们去就行。还好这次手伤得不严重,明年秋天就要乡试了,你可别再受什么伤了。”
“儿子知道了。”
母子俩这时候母慈子孝,刚才的闹剧像是给人的错觉。
陈氏看陆执脸还泛红,唤李嬷嬷拿了些冰块进来,又吩咐她午膳多备几样菜。
冰块很快备好,陈氏用自己的帕子包了几块,想为陆执冰敷一下,陆执自己接过去敷了。
红痕淡去,肿热消散,午膳也备好了,母子俩在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一句话未说。
用完午膳,陈氏又留陆执饮了杯茶,陆执说他该温书了,陈氏才让他回了。
走出荣安堂,陆执才注意到跟着来的丫鬟不在了。
左行解释道:“在您用完膳后,李嬷嬷说夫人有东西要送到咱们院子里,就让云月和她一块去了。”
陆执知道李嬷嬷是送什么,没再问,走了一段路后,才有想起来些什么,吩咐到:“你待会儿把我那罐活血化瘀的药送到昨晚那个丫头手上。”
左行一愣,没想明白世子这个吩咐的缘由。
“愣什么?”
没听见他出声,陆执回头看他。
左行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小的走神了。”
陆执懒得搭理他。左行偶尔脑子是会有点抽筋,但干活儿那些没什么问题,他凑合着用这么多年,顺手了,也就会自动忽视他这些小毛病。
左行要是知道自己的主子这么想他,肯定会伤心的。他左行可是世界上最了解自己主子的人,每次主子吩咐的事,他都能猜到原因,他一直觉得自己和他的主子心有灵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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