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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尘回头又看了一眼漆黑狭长的甬道,只一盏烛火明灭,仿佛从阴暗里伸展出来的獠牙。
赵无尘连连退后几步,半晌,才愣愣道:“我这是……到阴曹地府了?”
秦似愁举着烛火上前,挑眉看向他,道:“难不成本宫在你眼里也是死的?”
赵无尘闻言捏了捏自己臂膀,旋即倒吸一口凉气,说:“都是活的。”
此刻他才后知后觉般反应过来,面上倏地流露出喜色,连语调也雀跃起来:“小殿下,你还活着。”
岁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声音小些,道:“暂且不说这些,你为何会出现在此?”
赵无尘:“小殿下,我以前跟你说过我在自家府里凿了个后门,我这一回就是从后门偷溜出来的,没成想误入到这条甬道里来了。”
秦似愁解释道:“我这甬道修的是离将军府较近。”
出口处灌了风进来,在甬道中喑哑低鸣着。
赵无尘打了个寒颤,方回想起这次出府的目的,面色又变了一变,道:“小殿下,能见到你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你能带我进宫么?”
他说这话时眉关紧锁着,眸中似降了场霾雨。
岁岁问:“发生何事了?”
赵无尘:“六殿下带人把将军府围了,说是搜出了父亲与靖军私通的书信,要告父亲谋反。”
闻之岁岁秦似愁对视一眼,两人心中皆知赵将军品性刚直,断不会做出此等通敌叛国之事。
岁岁:“我如今已非公主,莫说带你进宫,连此次出宫都是艰难。”
秦似愁亦道:“倘若私通靖军的书信当真是在将军府搜出来的,你此刻纵是去找陛下也没用。”
赵无尘有片刻的失神,他看了看岁岁,清澈眼眸似被阴云遮挡,唯在望向岁岁时才依稀得以窥见天光。
“当真没有别的法子了么?”赵无尘小声问道。
回答他的只有低低风鸣,与一刹间熄灭的烛火。
福宁殿。
香炉内的青烟断了,徐自辛正要再换一炉过来,平华帝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回过头,但见江休言还站在原地,平华帝皱了皱眉,道:“朕让你出去。”
江休言未动,却躬身合袖朝平华帝深深作了一揖,他极少俯首,唯有这一次,眉目间敛尽风雨,镌刻在脊骨中的烈焰却愈演愈烈。
“陛下,我的意思便是并国,非吞并的并,而是并肩的并。”
殿中宫人纷纷颔首,噤若寒蝉。
良久,自平华帝口中吐出二字:“荒唐。”
江休言:“江山何以非要冠姓?只要百姓安康,天下为公,才足以堪称盛世。”
平华帝揉了揉眉心,沉眸不语。
仿佛有把利刃以其堪堪出鞘的锋利之势试图撼动亘古不变的山川,山河欲坠,平华帝只觉这些年所谨守的信念似也被微微撬动着。
然他回首看去,面前的少年仍是当初站在夫子身旁时的模样,似乎什么也没变,又似乎那把刃磨得更锋利了。
平华帝正想说些什么,外头忽有人来报,直言在将军府中搜出私通敌军书信,意图谋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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