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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店长离得还挺近,把话听得一清二楚,不好意思地笑笑:“现在考学没有以前难啦。”
或许是儿时一起求学的记忆唤起张店长心中温情,他把这几年读书遇到的趣事挑了几件说给邓天听,又讲自己高考时多么多么紧张:“那时候好怕考不上……唉,那我爸可得给我一顿好打。”
邓天只一味点头,什么话也不说。
张店长意犹未尽地收了话头,关心地问:“哎,你最近怎么样?你走了之后,我好久都没见你了。”
邓天抬手遮着自己干裂唇和不太整齐的牙齿,模糊道:“就那样。”
张店长有些羡慕:“你都挣钱啦,我还得读书!”
邓天沉默了,又听张店长断断续续说了好多话,才问道:“你那个大学……在哪?”
张店长向往地看向南方:“在晋北哩,可远。”
……
说到这里,张店长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脸上带着追忆的伤感:“后来我就在晋北遇见他了。那时候,学校里要建新楼,他是建筑工。”
张店长遇见邓天很高兴,毕竟他孤身一人来到晋北,谁都不认识,甫一见到儿时玩伴,立马就邀请邓天晚上叙旧。
“再然后,他就经常来找我,他说他自己在自学,有很多不懂的想请教我。他对学习,其实很认真,也很勤奋,但怎么说,没有系统学过,光靠自学,很难学出头。”
“后来我毕业了,进了出版社工作,因为每天都挺忙,很少和他有交集了。”
“又过了差不多十年吧,刚好两千零几年,他找上我,请我帮个忙。他说,他写了一本诗集,请我出版。我那时候早就从公司辞职了,自己开了家书店,不太接触出版的事,就算接触了,他那诗集也出版不了啊。”
张店长还记得那时邓天的模样,瘦得像根竹竿,全身上下就只有眼睛是活的。
邓天被岁月侵袭的脸庞黑黝黝的,眼皮耷拉着,眼神却很明亮和坚持:“你看看吧,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张店长有些为难,实在推拒不过,拿起那厚厚的一沓纸翻看,叹道:“不是我不帮你,现在出版不简单啊……还有你这诗,现在谁还看诗?”
“有人看的,有人看的!”邓天很坚持,近乎神经质般的重复念着那一句话。
张店长劝不动他,两人不欢而散。
茶水渐渐凉了,水汽不再弥漫。
张店长唏嘘不已:“后来我发现,他每天都会找个时间蹲在我那书店门口。我那天瞧见,他见到那种在书店买了好几本书的,就会上前问,向他们推销自己的诗集。是的,他自己手抄了好几本。当然,毫不意外的,他一本都没送出去。”
“不管咱俩交情如何,他这行为很不好,多影响啊。我就和他说,他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说到这儿,他不好意思地冲眼前这两位真警察笑笑。
刘立摇摇头:“没事,你继续。”
张店长又喝了口茶:“他可能被我吓到了,消失了一段时间,直到去年,他又出现了,几乎每天都在我店外待一个小时左右。我劝过他一次,看他没影响到其他人,也就随他了。”
“直到去年十月,他进店看了看,突然就发疯了,把我畅销书那个架子砸了。去年有个作家不是火了么,叫西阳的,我把他的书摆在最显眼的地方。他专门把那人的书给撕坏了一两本。”
“有个叫刘月的店员吓坏了,叫我赶紧过去。我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说,‘就是这些写小说的,大家才不看诗歌’。我实在难以理解,还想给他一个教训,就报警了。他被拘留了几天吧,又回来了,还是呆在店外看,只是没有砸过东西了。”
刘立心道,看来这个人有暴力倾向啊。
张店长惆怅道:“你说好好一个人,怎么就和诗歌拧起来了呢?”
刘立客套地安慰了一句,又问:“既然你和他还有联系,那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张店长颔首:“哎,他就住在……”
……
刘立和赵炜炜驾车,快速向着邓天住所驶去。
赵炜炜就打学校和部队里长大的,难以体会张店长所说的话,不由感叹:“师父,我感觉这邓天性格有点拧巴啊。小说和诗歌受众就不一样嘛,怎么能怪别人呢?说起来,西阳的小说我也看过,最近他出了一本《双子》,刺激。”
刘立脸色却一直沉着,连赵炜炜说的什么都没听进去,只问:“如果林虹的案子是激情杀人呢?”
赵炜炜犹豫:“可是师父,咱没有证据啊……而且熊健安真的很可疑,还有,虽然我们查出来陈美有不在场证明,但说实话,我个人感觉她嫌疑也蛮大的。”
刘立凝眉思索着。
赵炜炜看他神色,不敢打扰,瞬间紧闭嘴巴,安静地坐在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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