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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斤重的流星锤落到地上,激起尘土飞扬,汗液下的坚实肌肉比铁都硬,步卒争相向台上贵人展现自己彪悍的身体。
直到骑卒上场,太女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虽然脸色不虞,但还是教太女妃看完了整场赤身搏斗。
她的脖颈僵直,手无意识地按着比脖颈还僵硬的腿,薄唇抿成直线。
李维等郡府属官个个是人精,觉察到不对劲,自觉的就把嘴缝上,整座演武台挤满人,却诡异的安静。
吐出嘴里叼着的草根,曹楚暗道一声无趣,打算下台去灶上寻个饼子吃,突然前头起了场小小骚动,人们都站起来,头垂下微微弓着腰。
一股大力把曹楚拨到一边,身材魁梧的上官校尉亲自开路,苟女史护着太女妃走下演武台。
呦呵,太女妃终于意识到这儿不是坤泽该待的地方了?
演武场前头就是厨仓,曹楚在锅里铲下两个烫饼子,趁热啃了一大口,她边吃边向演武场里头走。
场边十丈开外竖了一溜儿的草靶子,台上的太女眸里含笑,目不转睛的看着一道白马红衣的矫健身影飞驰。
持长弓、搭利箭、弓弦如满月,箭矢如流星,正中靶心,继续沉着搭箭,挽弓箭无虚发。
整套动作流畅优雅,马背上的女郎小冠博衣,骑姿优雅,射术精湛,火红的两裆衣迎风扬起,身形如明月般皎皎生辉。
箭矢破风,十射十中,曹楚不禁叫了声好,京口营寨一共八百人,何时出了个神射手?
她心里痒痒,想要结交一番,使劲眯着眼抻直脖子去看马上的那人。
不看不打紧,一看大吃一惊,手里的饼子“啪嗒”掉在地上,曹楚眼神中充满不可思议。
潇洒下马的女郎被苟女史接着,容貌光艳逼人,这位百步穿杨的射手不是旁人,正是她瞧不起的太女妃!
不仅曹楚吃惊,先前嘲笑司马侃阿谀奉承的小吏、训练骑卒的将领还有亲身比试的骑卒,他们的眼睛都快掉了下来,脑袋瓜子像挨了一铜锣,嗡嗡直响。
营寨最好的骑卒十箭也只中了九箭,太女妃养在世家深闺,却能骑射从容,十射十中,竟比日日苦练的骑卒成绩还好。
人们不禁羞红了脸,看太女妃的眼光也由不屑变成钦慕。
李维合上张大的嘴,对萧夷光心服口服,这回不用司马侃,她先向元祯拜倒:“殿下亲临京口,又有兵法娴熟的萧将军襄助,着实是京口大营和京口郡的幸事。”
脱去箭筒与长弓,萧夷光再登演武台,发觉将领官吏都换了副面孔。
之前碍于太女威势,他们不得不下拜,如今的折服却是真心实意,目光和话语里带着恭肃,不再将她看作太女身边可有可无的配饰。
他们深深弯着腰,不消上官校尉多言,就自动让出了一条路。
走过这条路,萧夷光来到元祯身边,她刚骑马奔驰过,胸膛微微起伏,美丽的脸颊都泛起了红。
许久都不得如此畅意,禁锢在宫室里的筋骨彻底舒展,马背上的颠簸,让她回想起长安的仆射府,那段与姊妹纵马遂欲的日子,多么肆意快活,多么张扬热烈。
“自南下以来,孤没见过你动弓箭,猛然连射十发,手指疼不疼?”
元祯的话将她从萧八娘拉回到太女妃,萧夷光怔然回神,身边人由姊妹好友变作将领官吏,眼前也多了方雪白的罗帕。
微笑着接过罗帕,萧夷光边擦拭鬓角的汗雾,边道:
“我手上带着殿下送的玉韘,倒也没有事,只是胳膊难免生疏,为了求准头,逞强拉满弓,怕是第二日就抬不起来了。”
元祯哈哈笑道:“你莫再自谦了,司马将军看了你射箭,连声喝彩,一再要求你传授几招给骑卒。”
司马侃早就按捺不住,她眼睛发光,啧啧称赞:“萧将军年纪不大,射术和兵法却都登堂入室,若是便宜,可否教授士卒们几日?”
“京口营寨多是步卒,像将军一般文通兵法,武能骑射的人可不多。”李维随着夸赞,也劝道:“司马将军又忙于军务,没空训诫士卒,您若只传授几招,也够他们受用无穷了。”
赞美一拥而上,萧夷光却神情从容,既不过分谦让,也没有沾沾自喜。
在司马侃的一再请求下,她思忖片刻,竟真的应承下这桩差事。
两人约好先教兵法,每隔五日上两个时辰的课。李维也凑趣,要自掏腰包买二十本《兵韬》送给营寨。
苟柔在旁看着,蹙起了眉,心想太女妃太恃宠而骄了些,她的身份本就敏感,还要扎进乾元堆里,最重要的是,也不与殿下商议商议,私自就做出了决定。
不过殿下没有发话阻止,她也不好干涉,只能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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