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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各怀心思的应酬就此落幕,我叫司机过来,把两位外人送回家。周难知看了看表,这会坐地铁去上班正好,他的思维经过漫长的一夜苦等后很混乱,作不出合适的判断,只凭本能在履行常规。
“你还要去上班吗?”
周难知笑了笑,一个有气无力的笑,他以为自己支撑得很像模像样,不明白我怎么看穿他此刻急需休息。“去啊,不去谁给我发工资啊。”
我接住了他的玩笑,“我给你。你就请假休息一天吧。”
周难知慢吞吞跟着我走向车库。如果我的猜想没错,他的父亲和那个女秘书大概曾发生过不太光彩的事,恰巧这不光彩又被周难知撞见了。
这就能够解释他对他父亲表面上的漠不关心,明明他甚至舍得脱下外套,披到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女孩身上。
这个不光彩被他隐瞒很久,他没告诉任何其他人,包括周千澍,否则后者只会表现得比他加倍冷漠。
我不确定他的母亲是否知情,但她既然选择了宁可把周难知推出来,都要让她的丈夫继续得到良好的治疗,她知情与否也就不重要了。
周难知的父亲身上总有些什么东西感化了她,也许是漫长岁月养成的岌岌可危又难以动摇的感情,也许是他翻然悔过的模样看起来很真实,也许他病倒的那一刻,苍白虚弱的面孔打动了她。总之她不再计较,可是周难知却做不到。
他对父亲的怨恨始终存在,然而父亲长期意识不清醒,没法承受他的怨恨,以至于他的怨恨都茫然起来。
原谅是绝无可能的,可是目前他也不知道应当怎么面对病床上进气多出气少的人了。这加剧了他的疲惫。
我一路揽着周难知上楼。他以为就到此为止了,我接着去上班,让他在家里自生自灭。我没有要走的意思,还换上了拖鞋,周难知暂且抛开他的疲惫,满腹疑惑,“你也不去上班了吗?”
他连拖鞋都忘了换,我拿了他的拖鞋放到他脚边,“我在家也可以处理工作。”
周难知应了一声,又回到那种提不起劲的状态。他打开电视,想假装自己没事,结果信息素一个劲地溢出来,把他出卖个精光。周难知换了好几个台,始终没集中在电视节目上,最后他放弃了,胡乱摁下暂停键,“恒焉,我有点困,想去睡一下。”
我替他关了电视,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周难知连窗帘都不想拉。他躺下了,一只受了伤的蜷缩在被窝里的小动物,只露出两只眼睛,里面是满怀期待的询问:你不一起躺上来吗?
不了,我帮他把被子盖好。
我想,但我不敢。他这会信息素又多又混乱,万一我没把自己控制好,对他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到时候再后悔就来不及了。
周难知有些失望,但他决定藏好这种失望。不就是自己的Alpha丈夫对他不感兴趣吗,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很快,他就在失望中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信息素的影响,我的易感期居然也提前了。
我把这事告诉了周千澍,他又气势汹汹地发了一次警告过来,要我赶紧滚出去,别待在家里祸害他弟弟。
在医院里我给周难知当人肉靠枕的事,只够周千澍容忍我二十四小时。时限已尽,他对我又没了信任和耐心。
用不着他说。我大部分的易感期都是在公司里度过的,因为隐性Alpha没那么容易擦枪走火,也因为我向来把自己的需求控制得很好。
工作代替了Omega,只要吃的药剂量足够,我的工作效率甚至会比平常还高。
但是现在,周难知出现了。我不确定这次易感期会不会那么好过。
秘书完成她分内的事就下班了,我既然有了心仪的Omega,之前也带到了公司来大肆炫耀,为什么这次易感期我还要独自跑到公司来修行,她对此不是没有疑问。可是从我嘴里必然撬不出东西,她觉得还是按时下班要紧。
出门前,我让保姆代替我守在床前。周难知醒来看到床边没有人肯定会失落的,不过我没法保证,我在他醒来后,能什么都不对他做,所以我还是先走了。
我留了一点后手。周难知喜欢去书房里看书,我在那里放了一本迷你台历,在上面画了几个意味明确的红圈。
假如我足够幸运,就能从周难知那赚到几分同情和关心。
周难知果然如我所愿发了信息过来,“恒焉,你是易感期来了吗?”
我明知故问,“阿姨说的吗?”
“不是,我看到书房里的台历上有几天被圈出来了,所以猜的。”
我忽然又无话可说了,感到自己来的这么一手相当幼稚和莫名,别说周难知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嗯。”
周难知打了电话过来,我在他探究出我的心思前阻截了,挂断电话后我很简短地骗他,“在忙。”
“好,你忙,注意身体。”
保姆问我,夫人想去看您,要我拦着他吗?她这个年纪,对年轻人的情爱已经不感兴趣,做事全凭吩咐,不会往下深挖。我说别让他来,她就说好,如实转告周难知,绝不多问一个为什么。
我本来真的以为我能自己熬过去。高烧在半夜找来,我看了看手机,凌晨一点半,正是最需要休息的时间。抽屉里有退烧药,我和着温水吞了,脑海里全是周难知那张漂亮脸蛋。
可惜我的自制力还是不够,副作用找上门了,往我烧得不清不楚的思绪里灌入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和越界。
——我为什么非得那么自觉?就让周难知陪我度过易感期又怎么样,生病的人不配享有一点特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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