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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傍晚,天黑还早,几缕浮云滞留在天际,割出昏晓之线,地上,一列军兵执着火把团团围住天阳观,划出另一道斜线。
李望收到消息过来时,李缮正命人往天阳观丢火把。
天阳观五十多个道士,全被押在地上,灰头土脸的。
高道长喊道:“将军慎重!三清祖师心胸宽广,绝不记仇,将军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李缮一脚将他踹倒,他踩着他的长须,微微俯身:“那我送你上天,去请你祖师爷会会我。”
高道长肝胆一颤,这李缮果真狂悖!他瞧见李望走来,忙不迭求饶:“刺史大人,冤枉啊!”
这一喊,众多道士:“大人,冤枉啊!救命啊!”
李望问李缮:“你这是做什么?”
李缮不多话,杜鸣拱手道:“大人,天阳观窝藏刺客,害夫人和少夫人遇险,实在可恨!今日势必拔除此观,以正视听!”
李望知道,李缮早就对道观佛寺不满。
它们背后牵连了庞大的世家根系,并州虽归李家父子管辖,太原郭氏等世家,却与道观佛寺来往密切,各自占据地盘。
道士僧人经常背地里替世家处理事务,是世家一把隐藏的刀,又因大亓宽待,他们可免除兵役,减免交税,便趁机兼并土地,肆意敛财,世家子弟不愿应征入伍,就到道观佛寺躲一躲,俨然成销金窟。
李望一向要融入世家,却也不能任由道观佛寺扩张,正好借机打压。
于是,他面露痛色,对那高道长道:“你们窝藏刺客,戕害李府女眷在先,又常年积恶,枉为世外之人,如今就是三清显灵,也救不了你们。”
高道长这才反应过来,李家父子早就想收拾他们了,只恨那道婆惹出由头来。
……
李缮烧道观,不怪木兰这么震惊,大亓优待道士佛寺,他此举简直狂得无边,若放洛阳,不知会如何引起群情激奋。
窈窈也有点惊讶,一手放在心口,轻搭一下。
她知道他心里有火,还好,这把火不是烧向她。
晚些时候,新竹去取热水来,她兴奋地说:“烧水的婆子对我殷勤极了,之前她对我可爱答不理。”
木兰:“是啊,郑嬷嬷知道后,也很高兴。”
她们几人虽然不了解,窈窈和李缮单独待着时发生了什么,想来是好事,往后也不会再叫窈窈受委屈——
整个李府看到将军冲冠一怒为红颜,谁还敢怠慢少夫人?
听闻郑嬷嬷开心,窈窈笑了一下,比听闻李缮为她烧道观还要开心,因为嬷嬷要养伤,能有好情绪,总比一直阴着好。
这一日似乎很长,又很短,天已经黑透了,窈窈倦了,沐浴时热水碰到一些破皮的伤口,还是让她皱皱眉。
新竹小心翼翼避开伤口,擦拭窈窈的肌肤,她抬眼看了窈窈一眼,热水水雾里,姑娘一身好皮便是多了点瑕疵,依然很美。
这个澡没有洗很久,擦伤须得抹凝肤膏,窈窈从浴桶起身,衣裳裹住少女曲线精致的身体。
回到房中,新竹给窈窈刮到的伤口抹药,抹着,她又心疼得红了眼眶。
窈窈轻笑:“你知道的,我这身皮肤,力气重一些,就留印子。”
譬如早些时候,李缮莫名攥着她的脚儿不放,回来后褪下鞋袜,她素白的足面,留下两道淡淡红痕。
还好印子消得快,没叫郑嬷嬷几人看到。
窈窈缓缓垂眸,隐在雪袜里的足尖,轻轻收了一下。
新竹隐去泪意,也跟着傻笑:“也是,明日起来,这些红痕就消了。”
外头传来婢女一声:“将军安。”
话语才落,窈窈和新竹还没反应,李缮就携着一阵风,踏进屋中。
为了方便抹药,她仅用一条绫绸抹胸裹着身前,穿着绸裤,外罩一件薄薄的中衣,他来得突然,她下意识掩住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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