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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刚的枪已经脱手,掉在两米外的地方,但人没有死,胸口起伏着,双眼正盯着他。
樊均想撑着地面起身时才发现,左小臂断了。
樊刚看着他的手,突然笑了起来,牙缝中带着血。
右手没事。
樊均用右手撑起身体,低头看向樊刚,不知道从哪里渗出的血一滴一滴地落在樊刚脸上。
“我带你……”樊刚费力地支起脑袋,凑近他,“去见……你妈啊……”
樊均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狠狠地撞在了樊刚脸上。
邹飏能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一圈圈拧开脖子上绕着的铁丝时,手跟着呼吸一块儿颤抖着。
铁丝从切开的皮肤里被抽出时,身上那些已经麻木了的疼痛瞬间被全部惊醒。
伏身解开脚踝上的铁丝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口和腹部的挤压的疼痛,他喘得仿佛嗓子眼儿里塞着一把烧红的铁屑。
艰难地解下了脚上的铁丝,他扶着墙起身,也没有时间去体会哪里疼哪里能受力,冲到了门边,打开门抄起已经倒地的鞋架,狠狠地扔向了对面老头儿家的房门。
接着又扑过去把虽然没了动静但不知死活的矮个儿的手用铁丝绕紧捆在了背后。
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东西。
恐惧。
焦急。
眼泪混杂着血滴在手背上。
他想马上到窗边看一看樊均的情况,但必须控制住矮个儿,这是樊均用命拼出来的机会。
对面的门打开了,老头儿骂骂咧咧走了出来。
又骂骂咧咧走了进来,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和浑身是血的邹飏时,他发出了惊恐的叫喊声。
转身就往回跑,边跑边喊着:“杀人了!杀人了——702的杀人了——”
报警!
邹飏也吼了一声。
但猛地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顾不上别的,捆好矮个儿就扑向了窗台。
趴在满是碎玻璃的窗框上,邹飏看到了下面五楼那个平台上,一动不动地躺着两个人。
左边的是樊刚,右边的是樊均。
他的眼镜不知道哪儿去了,两层楼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樊均的情况。
唯一能看到的是樊均身上几乎被染成了暗红的白色T恤。
樊均!樊均!
他的嗓子就像被烧碎了一样,发不出整音。
而现在的樊均,看不到他的口型,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平台的侧面能看到楼下空地,旁边几栋楼的邻居都出来了,聚集在楼下。
从楼后拐出来一辆闪着灯的警用摩托,小街的方向也传来了警笛声。
快一点。
快点。
樊均在五楼平台上。
邹飏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量在慢慢被抽离,扒在窗台碎玻璃上的手开始无力,最后顺着窗台边滑坐到了地上。
对门儿老头再次大吼着杀人了跑进屋里时,他闭上了眼睛,陷入了空洞的黑暗里。
死掉的人,是什么感觉?
是现在这样的感觉吗?
邹飏睁大眼睛,看到的依然是满目浓黑。
瞎了。
怎么了?
人在哪里?
能听到混乱的说话声,但听不清是什么,仿佛隔着厚厚的塑料布,每一句话都带着稀里哗啦的摩擦声。
但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看不见任何东西。
也无法思考。
唯一的感官似乎就只剩下了并不完整的听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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