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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跟鞋冰冷的声音像踩在何序心脏上,她无意识往后退,紧紧蜷缩着身体,还是没能阻止那道脚步声的靠近。
庄和西手里捏着杯水,站在床头:“是不是想喝水?”
声音温柔到何序不寒而栗,牙齿疯狂在嘴里打着哆嗦:“不,不想喝,和西姐,我……”
何序想说“我不是故意的”。
话到嘴边猛地反应过来,她从头到尾,几乎处处都是故意。
她的故意庄和西知道多少?
这栋房子除了佟却和保洁,外人进不来,美工刀只可能是庄和西放在这儿的。
能在这儿,她肯定已经去出租屋看过。
看过肯定全部都知道了。
出事的第一年,她为了给自己找个理由撑下去,每天都写日记。好事记,坏事也记,生怕哪一天无事发生,她会被那种留白感扼住,突然崩溃。
她一步也不敢停下,一秒也不敢乱想,只是机械地写,写,写……
最后全成了判她死刑的铁证。
“和西姐,对不起……对不起……”
何序浑身抖索,眼泪不自觉往出淌,在脸上湿了一片。
庄和西居高临下地看着,没有声音,没有动作,何序差点要以为她是个连呼吸和心跳都没有的假象。
假象可以被打破。
只要她快点清醒过来。
快点清醒过来。
何序紧闭着眼睛,嘴唇咬到发白。
突然,高跟鞋声再次传入耳中。
何序太阳xue突地一跳,迅速睁开眼睛,看到刚刚还站在床头的人,现在已经坐在了床边,距离近得她能清楚闻到她身上的香气,自然也能感觉到那种让人觉得诡异的平静,像是暴风雨前的死寂,透着一种在爆发边缘游走的阴冷感。
庄和西手指从何序红透的眼尾一点一点抹向发根,又抹回来,毫无征兆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把水往她嘴里灌。
何序整个人都处于极端的紧绷状态,第一口就被呛到了。她本能抗拒,难受又狼狈地想转头躲开,庄和西没有温度的手却像是铁钳一样,死死将她禁锢着,没办法拧转半点。
水不断往何序嘴里喂,她抠抓着绑缚自己的绳索,像溺水的人被水草缠住脚踝。
最终,那杯水只有少一半进了何序胃里,剩下那些洒了满枕头和何序满身。
“咳咳!咳咳咳!咳咳!……”庄和西手甫一松开,何序就咳嗽起来,剧烈得像是要把肺叶子咳出来半片。她蜷缩在潮湿冰冷的枕头上,脸被涨红,身体却像是从内到外全都冻住了一样,骨骼一阵阵发出怪异的声响。
庄和西叠着腿坐在旁边,专注目光如同欣赏。黯淡无光的房间其实看不出多少色彩,可庄和西就是能准确无误捕捉到何序脸色变化的每一个过程——咳嗽到第六声的时候,她就满脸通红了;第二十三声的时候,声音开始变弱,不适感慢慢减缓;刚刚,她脸上的血色彻底退下去,恢复到看见她进来那秒的苍白无色。
看看,还是怕她。
都怕她。
什么喜欢她,保护她——下意识的反应一旦出现,她在她们眼里还是恐怖得像个怪物。
什么想要她的好——比起方偲,她的好看起来似乎一文不值,说不要就能不要。
“啪。”
庄和西打开床头柜上的劣质台灯,用它那廉价的柔光给何序惨白的脸染色。
这不就好多了。
庄和西满意地看着何序,和她那张满是谎言、出尔反尔的嘴。
难怪接吻的时候让她沉迷——圆过太多谎,也食过太多言,变灵活了。
何序适应灯光后,第一时间看见了美工刀上的血迹,还没有干涸。她一愣,小腿上的剧痛蜂拥而至,终于透过局限的视野边缘发现那道和庄和西如出一辙的,早已经愈合变旧的伤疤现在再次皮肉外翻,狰狞恐怖。
庄和西手指染血,摩挲何序的颌骨、嘴唇、鼻梁,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何序,你当我是什么?”
“啊——!”何序头皮剧痛,小腿皮肉外翻的伤口被人按压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只能从喉咙深处挤出几道断断续续的呻吟,“嗯——和,和西姐……呃……嗯……停……停下……”
庄和西手指顺着猝然滚落的血迹抚到何序脚踝:“你不是说,故意弄出这道疤是为了顺利来我身边?现在既然要走,还留着它干什么?”
明明是为了别人弄出来的。
难怪一开始觉得刺眼。
以后就好了——
庄和西轻柔的手指抚回来,像是满意一样,一下一下在伤口边缘磨蹭、徘徊,欣赏它、记忆它。
这一道是她亲手划上去的,长度、宽度,甚至是皮肉翻裂的程度都和当年在自己腿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这才是属于她的痕迹,谁都休想抹掉、效仿。
带着这个痕迹的人只能是她的人,想走,呵。
庄和西来来回回抚着它,抚好了一会儿,忽然拉开何序的腿,上来坐在她身体之间。
何序一惊,凉意突如其来。她努力聚焦视线看见庄和西在拆指套的时候,像慢半拍的钟摆终于摆至终点,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一直不着寸缕。
现在疼到痉挛的腿更是被庄和西分开在身体两侧无法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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