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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挽棠视线从何序脸上挪开,对上医生。
后者莫名打了个寒颤,想把话说得委婉一点。转念想到病人脚踝上深可见骨的磨损,她还是决定尊重自己的职业道德,直言道:“不过病人脚踝上的伤很严重,不能再锁了。”
话落那秒,医生明显感觉到病房里的气压在往下降,她无所畏惧地挺直脊背:“裴总,再折腾下去,病人脚踝就不只是留疤这么简单了,以后走路都会成问题。”
医生这话不是危言耸听,但确实难听,尤其是面对一个身居高位的权势。她以为裴挽棠发怒,然后自己工作不保。
她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是私立医院,是走是留就上头一句话的事。
可实际上,裴挽棠只是目光低寒地看了她几秒,周身低压忽然消失:“辛苦了。”
医生微微怔愣,说了句场面话,和护士一起离开。
病房里立刻空下来,显得门外禹旋和胡代对峙的声音很大。
禹旋想进病房。
胡代和铜墙铁壁一样挡在门口:“旋小姐,小姐交代了,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能进这扇门。”
禹旋:“我是她妹!”
胡代:“小姐说的是任何人。”
禹旋满脸错愕地盯着胡代,心里越来越着急。不经意听到从隔壁病房传来的一道痛苦呻口今,禹旋想也不想推开胡代跑进病房——裴挽棠站在窗边,冷漠无声;何序躺在床上,已经不是死气沉沉了,是如果没有监控仪器的提示,她和死人几乎没什么两样。
禹旋的眼泪没有任何过程,直接往下砸:“姐,你干什么呢?那可是你喜欢的何序啊,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呢?嗯?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呢?”声音从难以置信的飘忽到歇斯底里的怒吼,“你怎么能这么对她啊!”
禹旋突然跪倒在地,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庄和西突然退圈,突然回寰泰,何序也跟着突然消失。
禹旋想到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这阵子一直提心吊胆,想办法联系庄和西和何序。
可她们像就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联系不上。
她只能一有空就跑去寰泰门口蹲守,今天终于碰到了一个叫霍姿的女人,前台说她是裴挽棠的助理。
——裴挽棠。
这个名字禹旋都十几年没听过了,怔愣半天才突然反应过来是谁。她火急火燎跑过去拦住霍姿,问她裴挽棠在哪儿。
霍姿说:“抱歉,上班之前下班之后是老板的私人时间,我不清楚她的行程安排。”
禹旋:“住址!她住哪儿你总知道吧?!”
霍姿:“抱歉,老板的住址信息属于个人隐私范畴,基于公司规定和职业道德,我无法……”
“有什么是你能说的?!”禹旋厉声打断。
霍姿:“抱歉,我什么都不能说。”
禹旋扭头就走。
霍姿条件反射似的抓了一下她的手腕,在她怒气冲冲回头那秒倏然松开,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五分钟后,我会开车去医院给老板送资料,你可以跟踪我。”
最后禹旋就到了这里,听说了何序的情况。
看到了一身黑色西装,眼神冷漠的裴挽棠——她很陌生;
看到了脚踝紧裹,纱布渗血的何序——半死不活。
“姐,你会后悔的,”禹旋肩膀剧烈颤抖,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地上,“你一定会后悔的。”
裴挽棠半垂眼睑,目光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一个满口谎言、出尔反尔,恨不得一刀捅死我的骗子,我在乎?”
“姐!”禹旋惊愕,“你在说什么啊?!”
裴挽棠说:“不在乎,我后悔什么?”
“……”
“一个发泄的工具而已,就是哪天被玩死了,也不过少一个解闷的玩意儿而已,值得你一大早跑过来跟我大呼小叫?”
禹旋张口结舌,荒谬感如洪水般迅速漫上来:“你胡说!她明明是你喜欢的人!你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
裴挽棠:“那又怎么样?谁规定喜欢了就一定要一直喜欢?谁又规定,喜欢过的只能喜欢,不能反目?”
反目……反目也不是把人往死了折腾啊!
禹旋不可思议地盯着裴挽棠朝沙发走的背影,在一枚银色的吊坠从她袖口闪过那秒,失声痛哭:“姐,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明明已经好了啊……怎么……怎么……你这样太恐怖了……”
病房门被打开,被跟踪却反而迟了近十分钟才上来的霍姿垂目站在门口。
裴挽棠刀锋一样的眼神从她身上扫过:“觉得恐怖,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免得有人因为给你行方便丢了养家糊口的工作。”
霍姿脸色微微一白,握紧了手里的资料:“对不起裴总。”
裴挽棠目不斜视走到沙发前坐下。
霍姿立刻上前把带来的文件放在她面前,开始汇报今天的工作。
救人性命的病房一瞬之间变成了敛人钱财的办公室。
禹旋肩膀剧烈颤抖,眼泪往心里流:“姐,你忘了吗……?”
裴挽棠翻看文件的动作停住。
禹旋抬头望着她没有一点温度的侧脸:“去年夏天的地铁口,何序说,我这种情况,谁敢跟我谈啊?一辈子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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