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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仿佛是一个阳谋。
几年以来,从王都出发的勇者小队数不胜数,凯旋的消息从未有之。无数的“勇者”们死于旅途天灾,死于恶魔们爪下……也死于同伴们之手。
。
勇者将剑刺入弓箭手的左眼下,只需稍微偏离一个细小的角度,便足以刺穿这只眼。
弓箭手捂住左眼,倒在树干上,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他背上的箭囊早已掉落一地,其中最细最容易被忽视的那支奇异短箭,正插于对方的肩膀上。
完好的右眼眼睁睁看着那人面无表情将半截箭拔下,被洞穿的肩膀正流着黑紫色的血,那是他下的毒。那个冷冰冰的男人仿佛感知不到疼痛,面无表情用匕首挖着那块迅速腐烂的肉。
一旁沉默的治愈师与炼金术师冷眼旁观着小队的内讧。在刺杀开始时,没有谁去制止弓箭手对队长的行刺,此刻亦没有谁主动上前去帮助队长治愈。
——听闻这位队长在成为带队“勇者”之前,曾遭受一位过路的治愈师暗算,差点死于非命,自那以后对方便鲜少接受他人的治愈法术。
“距离上一次袭击已经过了将近一年,这一次又是为什么?”青年继续处理着伤口,没有抬头,只平静问。
“这个嘛……队长今天早上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这次会是个好时机呢。”弓箭手笑了笑,左眼下已不再流血,但预计日后会留道极深的疤,“即便这样也还是留了我一条命,连只眼睛也不敢废,我说你这人是不是演好人演过了头?”
“镊子。”青年说。
队里的治愈师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炼金术师,围观的炼金术师才反应过来,从腰包里取出一袋子工具递上去。
他们的队长随意挑了根最尖锐的,释放指尖火烤了烤,便撕扯起肩膀上的腐肉。噼里啪啦皮肉绽开的声音,听得炼金术师龇牙,移开眼睛不忍心看。
“这不是普通的毒素……你们用恶魔炼了毒?是前几天杀死的那只?我说过队内禁止做这件事。”青年端详着镊子夹起的血块,逐渐皱起眉。
他把视线扫向旁边站着的两人,最终目光定格在那位沉默寡言的治愈师头上。这位外表看似纯良的治愈师过去曾私下实施人体实验,直到误捉了某位家族千金作试验品,这才被扔入牢狱。
两人低头不吭声。
倒是树干旁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弓箭手啧了声:“我说,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你真以为我们这一趟能杀死魔王?你真觉得自己拿了个破勋章就有资格对我们发号施令?你不知道王都里多少老爷悬赏你们这种人的人头吧。”
听到最后一句话,被唤作队长的青年眼色微变。
旁边炼金术师飞快使了使眼色,弓箭手却没理会,舔着被打破的嘴角继续说:“没有谁指望你们这些’勇者‘真把魔王杀死,聪明人都知道分赃跑路,也就只有你这种一根筋的人还在往前走……”
伴随着一道凌厉的破风声,弓箭手喋喋不休的话语一时止住。只见他鼻尖正正好迎着闪着寒光的剑尖。剑稳稳悬停,只差分毫便可削骨。
“当初我选择各位,是认可各位的实力。各位选择跟随我,同样也是出自对我的信任。我当日说过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人,现在如此,此后亦如此……但如果你们不愿意继续走这条路,我同样可以于此刻返程,押送你们回到监狱。”勇者如是说。
他的面色如此平静,唯有额前因为剧痛而流下一滴冷汗。
。
那位魔王陛下近来经常出现在恶魔们的视野里。倒不是说魔王曾经有多么深居简出,只是如今连最普通的街道角落都能看见某道赤色的身影。
不是有要务在身,也不是在接见他人的路上。似乎只是这么寻常地走在路上,时不时向路人搭话闲聊,又很快消失在下一个转角。
魔王陛下的街头闲谈很快吸引了深渊众恶魔们的注意。有恶魔说陛下这是在视察民情,也有恶魔认为陛下只是寂寞了。至于为什么会寂寞,众恶魔谈及此总是不约而同沉默。
在这位开明君主的逐步放权下,大陆与深渊间的贸易往来很快便步入正轨。各层领主们频频在御前会议中上演扯头花戏码,又在会见外交使团时扮演出一副温馨大家庭模样。
听闻甚至有某位人鱼使节回去后唉声叹气,暴言深海比不上隔壁深渊就是因为本族不够团结,时至今日还在大兴四王分裂,并叹息那位英明的海皇竟然还未来得及安排后事便遭遇刺杀。
此言一出,海中又是一阵喧嚣。有残党怀念过去海皇统治下,他们的军队是如何令陆地种族闻风丧胆;也有人怒斥那位就此失踪的大祭司,若非对方行刺,无尽之海的格局不会落到如今地步……
“团结么……”一位游客打扮的恶魔坐在露天餐馆中,端着份晨报失笑摇了摇头。
服务员端来一份托盘,上面是本地特产的岩浆早餐套餐,肉丸子上裹着秘制岩浆酱料,撒满彩色糖果屑,中间插着一支红色的三角小旗帜。
“请慢用!今天是火山节,整个白天都有庆典活动,晚上的火山脚下还会有焰火晚会!您届时可以一同欣赏!”
这处座椅很是偏僻,设立于餐厅外最高的看台,能将城景一览无遗。客人收回眺望视线,挑眉看向一旁热情的恶魔:“火山节?”
“没错!今年是第一届!是本层民众自发组织的,为了纪念一年前的火山喷发仪式!据说到了晚上八点还会有彩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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