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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可是手上弄伤了?”司渊渟把楚岳峙放下,又单膝蹲跪在小人面前,拉过他的手细细查看。
“没有,你长得好看,我想摸你的脸,可是我手上脏,会把你的脸也弄脏。”楚岳峙两只小手掌心都递到司渊渟面前,肉肉的小手掌心确有爬树留下的脏污,却也能看出皮肤白皙细嫩。
从袖里取出巾帕,司渊渟细致地替楚岳峙擦手,擦干净后抬首对楚岳峙说道:“给七皇子擦干净了,还想摸我的脸吗?”
楚岳峙虽生在宫里,是年纪最小的皇子,生母也不过是一介舞女,故而自小便也见了不少拜高踩低的人情冷暖,可他性格生来纯良,从不记恨小人,谁对他好他便亲近谁,是以现在对司渊渟,他也毫无防备与抗拒,司渊渟帮他把手擦干净了,他便用软软的小手捧住司渊渟的脸颊,笑靥灿烂:“我看书里写‘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还有说‘只见唇红齿白,桃花脸’,我以前还觉得定没有这样好看的人,可原来真的有呀!”
司渊渟也不知这小七皇子是从哪儿看来那么多风流诗词歌赋,他长这么大,还未被人如此直白的夸过外貌,倒也觉新奇,只是他还记着眼前的小孩童是皇子,动作间总要顾着礼数,便轻拉下那绵软的小手,温声道:“渊渟谢过七皇子称赞,七皇子在这花园里也藏了许久,让渊渟带七皇子回殿里休息可好?”
楚岳峙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说道:“不要叫我七皇子,大家都叫我七皇子,可我又不姓七,也不叫皇子,我姓楚,父皇给我起名叫岳峙,父皇说是高山耸立的意思。”
瞧着楚岳峙皱巴巴的小脸,司渊渟故作苦恼地说道:“可是怎么办呢?这里是皇宫,尊卑有别,渊渟身为侍读,可不能直呼皇子之名。”
“那你给我起个小名!我听宫人们说,他们小时候父母都给他们起小名,可是父皇说我胡闹,母嫔也不答应。”楚岳峙心心念念小名许久,只可惜父皇和母嫔不允,身边的宫人也不敢做出此等逾越之举。
看到楚岳峙眼里的渴望与期待,司渊渟心下不忍,往四周瞧了瞧见一时半刻不会有人过来,对楚岳峙说道:“那渊渟给七皇子起个小名,往后私下里渊渟用小名称呼七皇子,有旁人在便还是按规矩尊称七皇子,可好?”
楚岳峙闻言顿时眼眸发亮,拼命点头向司渊渟伸出右手小尾指,道:“那我们说好了,拉钩钩盖章!”
司渊渟也伸出右手,用小尾指勾住楚岳峙的,想了想,给他取了个最简单的小名:“渊渟幼时因是司家第九个出生的孙辈,故而被家母唤作司九,以后私下里,渊渟就称呼七皇子为楚七,如何?”
“好呀!那我也能叫你司九吗?”楚岳峙要求不高,又是个颜控,司渊渟容貌生得讨他喜欢,无论司渊渟给他取什么小名大抵他都会觉得好听,他高兴地跟司渊渟勾着小尾指摇手臂,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落在司渊渟眼里,也同样是天生丽质眉眼如画。
“可以,楚七想怎么叫渊渟,都可以。”司渊渟站起身,把楚岳峙的小手握入掌心,“渊渟初来乍到,对宫里还不熟,楚七给渊渟带路,我们回殿里,好吗?”
“好!楚七给司九带路!”楚岳峙眉开眼笑地拉着司渊渟往前跑,人虽尚未长开,小短腿跑起来速度却不慢,也难怪宫人们都捉不住他。
回殿里的路上,楚岳峙不断地问司渊渟问题,各种天马行空稀奇古怪的问题都有,司渊渟都一一回答了,面上未见丝毫不耐;待他们回到殿里,楚岳峙又去抱了一方七弦古琴来,他人小小一个,那古琴长约三尺六寸五,以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为伏羲式,对楚岳峙来说着实太大太重,是以他不得不让一个宫女帮他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古琴抱到司渊渟面前。
司渊渟不知他想做什么,见他费劲,也急忙双手接过古琴。
“父皇说,他把你封为‘深静公子’,还说你琴棋书画都是上乘,那你抚琴给我听,我跳舞给你看好不好?”楚岳峙拉住司渊渟的衣角,仰头看司渊渟:“楚七会跳舞,母嫔教的。”
“好。”司渊渟明白这是小皇子在跟他示好,自然不会拒绝,一旁的宫人们已经摆好了桌椅,他过去把古琴放好坐下,待楚岳峙蹦蹦跳跳地跑到殿中央又像模像样的摆好姿势后,司渊渟便拨动琴弦,弹了一曲《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是晋国的乐师师旷所作的名曲,旋律清新明快,节奏活泼充满生机,正适合弹给静不下来的楚岳峙做伴曲。
楚岳峙想不到那么多,他只觉得司渊渟的琴弹得好,比母嫔让他跳的那些舞曲有意思多了,挥着袖袍就跟随琴声舞动起来,举手投足间灵气十足,活泼又明朗。
司渊渟看着楚岳峙,心里也是越发觉得这小皇子无邪得令他很是喜爱,他自小被教育得稳重懂事,其实从未享受过幼童天真烂漫的快乐,以至于此刻看着这刚满八岁的小皇子,心里皆是欢喜。
一曲奏毕,司渊渟起身过去替楚岳峙擦拭覆满额头的细汗,道:“楚七跳得真好,一会渊渟画一幅你跳舞的画,可好?”
跳完舞,楚岳峙多少有一点喘气,司渊渟俯身给他擦汗,他便仰着红扑扑的小脸看司渊渟,开心地说道:“那楚七要在司九身边,看着司九画!”
“好。”司渊渟满眼宠溺地答应下,不仅当天给楚岳峙绘下跳舞的画像,就连楚岳峙的丹青也是后来由他手把手细心教导,进而打下扎实的基础。
而那幅司渊渟亲手所绘的画像,也在楚岳峙的寝室里挂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司渊渟”这三个字再不允许在楚岳峙面前被提起,那幅画像才被侍女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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