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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好了!”沈岫白面色一喜,“我在家时两头劝,说你们都是好孩子,你们都不搭理我,敢情我这一出来读书,你们竟和好了?”
沈乘月怜爱地看着大哥,他为人热忱,却实在不怎么会看人,她真怕他将来在官场上被人坑了。
沈瑕居然说沈家就只有自己一个天真浪漫的家伙,这不是还有个活生生的大哥在这儿伫立着嘛?
不过在沈瑕身上踩坑,也不算丢人。
“怎么和好的?”沈岫白追问。
“还能怎么和好?”沈乘月想想就觉得辛酸,“我单方面原谅她呗。”
沈岫白提着食盒,两人边走边聊,到了无人处,他才正色问道:“怎么突然来看大哥?可有受什么委屈?”
沈乘月以前从没来书院探望过,他下意识以
为她来,是要找他撑腰的。
“哪有人敢给我委屈受?”沈乘月笑了笑,“以前是我不懂事,因为大哥要长时间离家读书而闹脾气。如今想来,家人给了我毫无保留的爱,我该谢谢你们才是。”
“和大哥客套什么?”沈岫白仔细打量她,“真没事?”
“没事,你还不知道我吗?”沈乘月笑道,“我要是受了点委屈,早嚷嚷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以前她在花园里摔倒伤了膝盖,都要祖母哄完大哥哄,如今死去活来多少次,却不愿再诉苦了。
“大哥你也要注意身体,”她看着兄长,“你还年轻,中不了进士也不丢人,别给自己太大重压。”
沈岫白失笑:“我知道。”
“咱们沈家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沈乘月又劝道,“你也别总逼着自己一定要光宗耀祖、撑起门楣,人不能永远活在旁人的期望里,就算那个‘旁人’是至亲也一样。”
沈岫白看起来很惊讶她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我以后,也会尽量帮你分担的。”
沈岫白摸了摸妹妹的脑袋:“还真是长大了。”
“当然了,”沈乘月扬起脸微笑,“我现在可懂事了,祖母夸我,父亲夸我,夫子们夸我,连沈瑕那厮都偶尔夸我呢。”
“真好,”沈岫白含笑看她,“哥哥还是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地活一辈子,永远是那个开开心心的小月儿。”
她这里说着话,书院的学子们一窝蜂地从他们身边路过,手里举着弓箭,向院子另一边跑去,在树下聚集。
树下悬挂着几枚铜钱,那铜钱有烧饼大小,三只垂挂成一条直线,中间穿孔里又各悬着一只笔头染成朱色的毛笔。
沈乘月奇道:“那是什么?”
“三枚铜钱寓意连中三元,朱笔寓意魁星点斗,”沈岫白笑道,“谁能先从铜钱穿口中射过一箭,朱笔就归谁,大家图个好彩头、找个借口玩玩闹闹罢了。”
“哥哥想不想要?”沈乘月问,“我送你一支魁星点斗笔好不好?”
“好,那你就试试,”沈岫白向同窗借了副弓箭,递给妹妹,“走,我们也过去。”
沈乘月摆手:“不用,我站在这里就好。”
“这里?”沈岫白有些惊讶,却也并未劝阻,而是给她鼓了鼓劲。
树下众人还在忙忙乱乱,暂无一人射中。
沈乘月眯起一只眼,背脊挺直,用臂力缓缓拉开弓弦,将目光钉在铜钱中心,目标坚定地放开手,箭矢流星般射出,越过众学子的头顶,毫无意外地正中铜钱穿口中悬笔的丝线。众人惊呼声中,那箭矢不停,再度射进第二枚铜钱穿口当中,又一支朱笔掉落,大家凝神看着它,见它穿入了第三枚铜钱口,又一次命中了丝线。
“好!”众人连忙回头去找是何人射出了这追风掣电的一箭,回头见院子另一侧站着沈乘月兄妹二人。
那距离太远,大家没把二人考虑其中,移开视线,又去寻人。还是沈岫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指了指自己的妹妹:“射中朱笔的人在这里!”
有疑问可以稍后再解答,先让妹妹接受一圈赞扬再说。
众猴儿狂乱地开始夸奖:“可以啊妹妹!太牛了!教教我们!”
“我妹妹,你们要叫沈姑娘!”沈岫白再度强调。
夫子拾起朱笔,走到沈乘月面前:“祝沈姑娘蟾宫折桂,来日得上青云。”
在本朝,蟾宫折桂多指金榜题名、科考中举,但也可以指获得很大的荣耀,取得很高的成就。沈乘月欣然接过:“多谢夫子。”
她转头又把朱笔送给了哥哥:“祝沈公子蟾宫折桂,来日得上青云。”
众人侧目,这厮实在够懒的,连词都懒得换上一换。
沈岫白却感动得近乎有些哽咽了:“多谢妹妹。”
“冷静点,”沈乘月不解,“这又不是我第一次送你礼物。”
后来她和沈瑕提起这件事,后者笑道:“你可以想象一下,从在地上哭着打滚不要哥哥离家读书的小妹妹,到能一箭绝尘力压书院其他学子,给哥哥送上朱笔的姑娘,在他眼里这是多大的改变。”
沈乘月认真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要反驳:“等等,我什么时候在地上打滚了?!”
离开书院,沈乘月又去探望了母亲。
她到佛堂时,天色已晚。母亲如上次那般,半倚在榻上,握着书卷,见到女儿,就微笑着招呼了她一声。
“我刚刚去探望了大哥,”沈乘月放下手里的食盒,“给您带了吉安斋的薄酥饼。”
“他学业可还好?”
“他精神不错。”
“那就好。”两人答非所问地进行了几句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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