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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离开,经过街上摊贩,又有人塞给她一袋糖渍梅子,沈瑕哭笑不得,姐姐这是什么喂养法,做正事的途中还时不时投喂个小零食。
她还没得及将一枚糖渍梅子放进口中,忽见街边有一孩童在哭,那孩子大概三岁左右,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沈瑕虽然不喜欢孩子,也过去问了一声:“怎么了?和家人走散了?”
“嬷嬷,要嬷嬷……”孩子边哭边说。
“别哭了,”沈瑕拈了一枚糖渍梅子,送到他嘴边,“吃吧。”
孩子含住梅子,渐渐不哭了。
沈瑕把他抱了起来:“我还有事要忙,我找个街边巡捕,让他帮你找家人。”
孩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她,一把抱住她的脖颈:“还要!”
沈瑕就又给他喂了一枚梅子,抱着他走在街上,环顾四周,寻找着巡捕的踪迹。
还没看到巡捕,倒是一个中年女子急急忙忙地沿街跑了过来,看到沈瑕和她怀里抱着的人,连忙迎上了来:“小少爷,你怎么又偷偷跑开了?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
她想把人接过去,孩子却抱住沈瑕不肯撒手:“嬷嬷凶,不要嬷嬷,要梅子。”
中年女子无奈,也不好在街上硬生生地拉扯孩子,便对沈瑕道:“姑娘,我们李府离这不远,麻烦姑娘陪我把小少爷送回去成不成?到了家里,拿玩具一哄,他就松手去拿玩具了。”
“李府?”沈瑕垂眸,掩去眼神里的微光,“好。”
中年女子把她领回了府,让人把小少爷哄了回去,见沈瑕穿着其他府上丫鬟的服侍,又道:“今日多谢你帮忙,你在这儿等等我,我去账房给你支点赏钱,免得你白跑一趟。”
“好。”沈瑕点点头。
待中年女子拿着些碎银回来,却见这姑娘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连钱都不要了?”女子嘟囔了一句,听小丫鬟喊她,说小少爷又要找嬷嬷,便把此事忘在脑后,匆匆离开了。
沈瑕拿到东西,离开了这家府邸。
她走到大街上,尚不知下一个目的地在何方,恰街边酒楼门口有一女子冲她招手:“姑娘,预订的午膳已经备好了,请上顶楼。”
居然还包揽了午饭,沈瑕心下觉得好笑,点了点头,依言登楼。
她被安排在窗口的位置,甫一落座,几名小二便鱼贯而入,把备好的菜肴一一摆在她面前。沈瑕见都是自己爱吃的,不免心下微暖,当一个人被照顾得很妥帖的时候,心底总是会生出些暖意的。
“对面就是状元楼,”小二一指窗外,“文人雅客常在那里聚会。”
沈瑕有些不解他这一句的用意,顺着他所指向窗外看去,见对面楼顶高朋满座,她那姐姐沈乘月被拱卫在人群中央,正在一副悬挂起来的画卷上挥毫笔墨,题下一七言绝句。周围鼓掌声叫好声不绝于耳,甚至传到了一街之隔的酒楼里。
沈瑕失笑,原来姐姐安排自己在这里用膳,竟是要让自己顺便见识一下她文压众人的风姿。
很幼稚,但她也不得不承认,今日一切安排的确有趣。
小二刚刚给沈瑕斟好一杯酒,就见对面的沈乘月转过身来,对这个方向举了举杯。
对面的文人雅客们纷纷举杯回应,只有躲在窗纱后的沈瑕,知道姐姐手中那只酒杯,是穿过所有热闹和掌声,举给隐秘角落中的自己的。
第65章每一个岔路口
一边欢聚一堂、熙熙攘攘,一边斯人独坐、清清静静。
两人遥遥对视,沈乘月一笑清朗明媚,仿佛让周围一切纷闹都沦为了背景,她饮尽杯中酒,用足尖点了点地面。
沈瑕微怔,仔细去看那聚会的楼顶,四四方方,纵横都有十九条线,竟像是一个巨大的棋盘。
姐姐那足尖轻点处,便是她的下一步落子所在了。
也难为沈乘月竟能为了一局棋找到这样的地点。
沈瑕失笑,数着这一子落在棋盘上平六三处,她默默记下,心下略一思忖应对之法,见沈乘月已经转身,呼朋唤友,尽情投入了那场喧哗与热闹。
沈瑕安静地用了膳,也走上了自己的路。
拿到文书,离开下一间府邸时,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不再去寻找特定的人,只是对着天空道了一声:“五行八列。”
附近总有沈乘月安排的人在,这一步总能传入她的耳中。
只是刚刚离开的这间府邸收尾未清,竟有人疑心沈瑕,追了出来。
沈瑕不慌不忙,穿行于闹市之中,铺子门口叫卖成衣的妇人将一件赤褐色外袍披在她身上:“姑娘可喜欢?”她不言不语,复行两步,有行人经过她身侧,碰掉了她头上那用来挽成丫鬟髻的木簪,如墨丝自然披散下来,卖遮阳帷帽的小贩恰好就递过一顶草编的帽子,沈瑕扣在头上,遮去了头顶热辣的阳光和身后追踪的视线。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伸出援手,配合得恰到好处,走过半条街,沈瑕整个人的型衣着都已经焕然一新,转进另一条街口前,她有些好笑地回头遥望,见那几个追踪者正效仿无头的苍蝇,在街上乱转。
走过街口,便看到前方一群推着独轮车的劳工,车里装着些泥沙砖石、草木瓦坯,想来是附近哪间大户人家的府邸正雇人修缮。
沈瑕见那群劳工穿着赤褐色粗布衣裳,头戴草帽,正和自己无异,登时明白了沈乘月的用意,上前扶住了恰好空出来的那一辆独轮车把手,压低了帽檐,缀在了劳工的队伍后面,混进了接下来的一间府邸。
曾经遥不可及的东西,如今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沈瑕自言自语:“不知我有了这法子以前是如何潜入的?”
她低头注视着自己这半车沙土,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画了个圆,正是自己与沈乘月下棋时充作黑子的记号。
她观察周围,见无人注意自己,才伸手探入那片沙土,很快摸出个坚硬的东西,是一把钥匙,上面卷着一张字条。
展开一看,又是沈乘月的字迹:“你以前是杀光所有人潜入的,再次提醒你,这一次,切记勿伤人命。”
连这小小的好奇都得到了解答,虽然看起来可能是开玩笑的,沈瑕笑笑,抬手把纸条撕得粉碎,混入泥沙:“一再提醒我勿伤人姓命,好像
我多心狠手辣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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