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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符霜垂着眸听她说话,原本就没做好准备面对许清,这会更不知道以什么心情去面对。&esp;&esp;以前相处的时候,符霜才是话多的那一个,她思想跳脱,会高调地赞扬她所喜欢美食、音乐、艺术,也会义愤填膺地抨击世间一切不合理、不公平的事情,她富有主见,许清则是默默倾听、默默追随的那个。&esp;&esp;但现在让符霜找个话题都是一件困难事。&esp;&esp;许清逐渐习惯沉默寡言的符霜,同时她也逐渐地掌握了对话技巧,并从符霜这里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反馈。&esp;&esp;比如,她问符霜:“你来德国多久了?”&esp;&esp;符霜:“没多久。”&esp;&esp;“有超过一星期吧?”&esp;&esp;“没有。”&esp;&esp;“接下来是继续待在这边,还是回英国?”&esp;&esp;“不知道。”&esp;&esp;听出来她有些注意力不集中,许清继续问更具体的:“有没有回国的计划?”&esp;&esp;符霜沉默。&esp;&esp;“因为你舅舅在这边吗?他最近身体怎么样?”&esp;&esp;“他……一直都不太好,我刚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准备后事了。”&esp;&esp;符霜的话说出来很平静,许清心里起了波澜,猜想着那段与国内所有人断绝联系的时间里,她一个人是怎么过的。&esp;&esp;“你来陪他,他一定很高兴,”许清语调轻快了些,半笑着问她,“你见到我的时候,有没有高兴一些?”&esp;&esp;“有,”符霜没什么起伏地说,“不过我以为认错了人。”&esp;&esp;她说的是前一天晚上隔着车窗撞见许清的时候,许清不解,但她不想让对话变复杂,于是说:“我看到你画展的海报,也以为是认错了,我想去伦敦找你的,如果去了那真是扑空了,也算是运气很好,对不对?”&esp;&esp;符霜没有回答这个,反而说:“大使馆中午12点休息,我们先去那调材料,拿到你的出生证明之后,回我住的地方休息,换衣服,然后去拍照,登记结婚。”&esp;&esp;许清:“……”&esp;&esp;这是要一套流程全部搞定吗?这么高速、高效?许清有点担心符霜的精神状态,迟疑着没有开口。&esp;&esp;“你有什么问题要问吗?”符霜说。&esp;&esp;“我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这种对话方式有点太过冷淡,”许清抬起眼睑,确认自己在符霜余光可见的范围,贫了下嘴,“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姐。”&esp;&esp;符霜:“。”&esp;&esp;许清在后座乖巧坐直了些,单手扶着腮说:“宝贝,我第一次来欧洲,土狗一只,你刚才说要去调我的材料,那么为什么只要我的材料?你的呢?”&esp;&esp;符霜看了她一眼,许清恍然:“……你随舅舅改国籍了?”&esp;&esp;符霜有点酷酷地看着她,淡淡说:“我材料在酒店,随时可以拿。”&esp;&esp;许清:“……你是随时准备拉个人结婚?”&esp;&esp;符霜:“出国前我的材料就已经准备好了,以防万一在外面有任何不便,而这次这趟来德国有一部分游学旅行的计划,所以带足了材料。”&esp;&esp;这大概是许清听到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末了,为了让许清放心似的,她补充了一句:“除你之外,我没有跟任何人结婚的计划。”&esp;&esp;这句话的力量感很强,许清感到胸口一阵闷疼,突然哽住了。&esp;&esp;想到过去彷徨而无所得的一段日子,想到她家里那两只等不到主人的猫,想到那条被随意赠送的项链,还有无数个发情期生生捱过去的夜晚……最后她说,除你之外,没有和任何人结婚的计划。&esp;&esp;许清有些呼吸困难,支着下巴的手无措地落在膝上,她的视线不自觉往车窗外转移,试图分散掉注意,不去想那些刻骨的记忆。&esp;&esp;大使馆的建筑映入眼帘,街道上有情侣手拉手懒散地散步,有轨电车从旁驶过遮挡了人行道,刺耳的喇叭声从车窗缝钻进来。&esp;&esp;许清脑海里重复着符霜那句话,抬起无处安放的手,无意识地咬了下手指。&esp;&esp;无法满足的欲望像蔓延的野火席卷过她每一寸骨血,裹着她坠入无尽的深渊里,那一刹不知是不是符霜的幻觉,她警觉到车厢里香水味更真实了几分,再要追溯时,又像幻影一样无迹可寻。&esp;&esp;符霜稍稍仰起头,后颈的肌肉呈收缩状态,仿佛在藏匿某些无形的东西。&esp;&esp;&esp;&esp;拿材料的过程比想象的还要顺利,符霜跟大使馆员工打了个招呼,简单说明需求之后,对方立刻开始配合调取材料。&esp;&esp;不到一个小时,许清拿到了所需的所有资料。&esp;&esp;她像跟屁虫一样跟在符霜后面,察言观色,偶尔来两句闲聊,生怕她闷得发慌。&esp;&esp;从大使馆出来有个台阶,符霜大约是走神了,一脚踩空,被许清眼疾手快地扶住。&esp;&esp;符霜穿着黑色高跟凉鞋,鞋跟十厘米,前脚跟也有三厘米,走在水泥地上尚可如履平地,但老城区很多路面是人工开采的岩石铺上去的,到处凹凸不平,一不留神就容易崴脚。&esp;&esp;还好许清反应快,让她这一脚没完全崴下去。&esp;&esp;“美丽刑具。”许清低头看着黑色凉鞋的细皮带缠着的又瘦又白的一双脚,不由评价道。&esp;&esp;符霜轻轻“哼”了一声,手从许清胳膊上挪开,重新站稳。三米外司机戴着墨镜,笑着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恭候她,符霜再次无视他拉开后座门坐进去。&esp;&esp;司机尴尬地笑着朝许清做了个“请”。&esp;&esp;许清:“。”&esp;&esp;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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