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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杜氏眼看着要奔着名垂青史去了,难怪正白旗杜氏压力这么大。
杜容和不知道曹家以后会有全唐诗和红楼梦,作为杜家这一代的才俊,他也有他的眼光,道:“虽然沈阳杜氏并没有官位,但已经形同清流之官,虽然他们没有享有厚禄,但已经出入王侯之家备受优待,只要子弟能做出一两篇青史留名的文章。一个不顺的汉人,即使没有做官,汉人儒林要求的出人头地,沈阳杜氏也能够全做到了。”
说到这里,杜容和就不再说了。
他同楚韵成亲就是因为,家里迫于形势不得不同沈阳杜氏交好。
杜家也不是人人都赞同这个,就是杜容和也觉得文曲星不是这么容易出的,所以他们家里现在还能够靠着康熙包衣的身份,保持不卑不亢的气度,不必对老家弯腰。
楚韵对此不太乐观,人家就不需要变成文曲星,只需要跟在文曲星身边沾光就好了呀!
楚韵道:“你也跟他们一起玩。”沈阳的人一年才来几回?如果杜容和能和曹寅做个君子之交,说不定她还能见一回真容。
说到这个杜容和就笑:“一笔写不出两个杜,人家认了那个杜,还有这个杜什么事?”
八旗子弟住得都近,杜容和出门当差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隔三差五也会请人一起跑马。
他请了人家不来,那有什么法子?
杜容和的自尊心只允许他做到这个地步,热脸贴冷屁股的事,他是不会做的。
他们家能人还是杜老爷,一辈子能屈能伸,看形势不对,很快就调整心态要给家里娶个汉人媳妇。
要是这媳妇刚好家道中落,可以彰显他们家还有汉人重信守义的气节,那简直是打瞌睡遇上枕头,天要旺其家了。
杜老爷不跟杜太太说这个,杜太太汉姓郎,满姓钮祜禄,跟老满洲八大姓不是一回事。姓张的跟姓张的也不一样,张道陵是天师,张大川就是卖猪肉的。
杜容和舅家更是,这个钮祜禄从前跟汉人做生意做得多,入关后是自愿划到汉军旗来的。郎家汉语说得顺溜,亲戚大多还是汉话都不会说的满人,他娘就认自己是天下第一等。
杜容和和两个哥哥在外走动,闲话听得多了,倒是很能理解父亲的感受,他也并不为媳妇出身不好委屈。
这些话他不会对楚韵说,他说这么多只是想让她知道就算他们如今不行房,自己也不会欺负他。
杜容和让她安心住着养身体,道:“沈阳听说咱们的婚事,担心我们苛待你败坏杜氏名声,昨日来了许多人。”
杜老爷趁着机会拉着人重修旧好,他对楚韵也十分满意,杜家没人去触杜老爷的霉头,杜容和也一样。
楚韵这下弄明白了,杜家肯出倒贴钱让她进门,是因为她吃的是两杜相争之利。
弄明白以后,楚韵在黄米胡同杜家的第二晚,整个后半夜都在为沈阳杜家祈福。
第005章百变杜君
夫妻总是比朋友难做的,与杜容和说开以后,两人关系反而更熟了一些,偶尔还能坐在一起聊天,那种盲婚哑嫁的尴尬也慢慢没有了。
看楚韵太瘦,他还在外买甜食回来,古代人观念里,糖比肉金贵也比肉养人。
什么蜜糖红豆卷和脂油方脯白蜂糕,都是薄薄一层皮,馅多得透出胭脂色。
或许是生产力的原因,这时京城的糕饼果子远远不如几百年后的甜,这种淡淡的蜜香反而更和楚韵脾胃。
闵氏一句闲话惹得自己三天进了两次厨房,瞧着蜜糕儿,私下挑着眉对丈夫杜容锦说:“这小弟妹不是个省油的灯!这啥做派啊?感情是外地叫花子上咱这化缘来了,你瞧着吧,不过三年功夫,老三屋里能叫她搬空。”
这话刚说完,次日楚韵就被杜太太叫过去说了一回。
杜太太穿着紫纱春衫,和两个儿媳妇在一起说春衣的事,杜家节俭,若非忙不过,衣裳鞋袜都不假以他手。
楚韵进门,她便让人端了一碟子枣糕,放在小儿媳手上,和蔼地笑:“家里刚做完喜事,糕饼果子还多,你且用些。日后和老三好歹也节省着过日子”
楚韵叫这一说,就不得不把一碟子拳头大的枣糕都吃了。
枣面儿松软却用料实诚,两个下去她便有七分饱了。只是怜惜这碟子剩点心不知会不会进了潲水桶,仍是把最后两个吃了。
这一吃,晚饭也不必用了。饶是生得一幅好胃口,楚韵仍有些撑,下午还用了一些山楂水。
晚上杜容和再买了金丝小卷回来,她闻着香,胃里却有些反胃,夜里还起来吐了一次。
杜容和叫来何妈一问,知道是娘说了她,还给人喂了三五个大枣糕,立马脸色就变了。
他不是个能让父母替自己做主的人,冒冒失失地去跟亲娘吵架,杜容和也做不出来。
子女要击退父母,非得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杜容和暂且按下此事,先给楚韵赔了不是,又亲自去拿消食丸兑了温水给她用。
楚韵不是娇弱的人,吃了药以后,身上舒服多了,打了水重新洗漱便要睡。
杜容和瞧着被子却睡不下,他伸手把东西抱到榻上:“我去拿两床新的回来,你躺着也舒服些。”
说着,往厢房拿了两床熏了梨花香的锦被。
楚韵怪道:“怎么不拿那些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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