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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只是想知道什么的话,确实不用着急,意义这种东西,可以花一生的时间去探索、追寻和求证。”
她凝望这个石块,仿佛被赋予了“历史”和“真相”的意义之后,光是站在这里,就已经有了点神圣的感觉。
“所以,接下来,我们是要去迎战双皇吗?同时和两个海上皇帝对决?”
“……是。”他的语气很肯定,烛光给同色调的金属耳环镀上流动的火光,“但……当然,你不想去的话可以不去屋顶。而且本来我也不太放心他们和‘百兽海贼团’迎战,毕竟还有很多干部在。你去那边帮忙也行。”
她点头。这是她预料过的,他会给出的答案。
——既然如此。
“ihavefoughtthegoodfight,”布兰缇缓缓地说。
因为他一直都还在注视着历史正文,而且直到上一个语境,内容也还是和历史正文相关的。
所以她开口说第一句的时候,特拉法尔加·罗还以为是她在解释历史正文的文本,正想问问她为什么知道历史正文的意思的时候,转头却发现布兰缇并不是看着历史正文读出这句话,而是看着他说的。
布兰缇轻声继续,一字一句,清清楚楚:“ihavefinishedtherace,ihavekeptthefaith.”
毕竟不是常用的语言,他一下子觉得在哪听过,但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
不过片刻之间,遥远的记忆从大脑很边角的地方唤醒,罗记起来这依稀是在弗雷凡斯的时候,与父母去教会听过的东西。
“fromnowon,thecrownofrighteousnesshasretainedforyou.”1
他有点疑惑地看着她突然说出这段话来,从淡忘了的碎片里,回忆出修女教习和解释这段话的场景。
他不是什么神职人员,长大之后也没有特别去了解过这些东西。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会在这个场合,诵读这段文字。
难道和什么历史有关吗?
他的手再次覆上这个饱经沧桑的石块儿。
“我爱你。”她说。
“……什么?”罗还在历史正文的面前,被那完全不明白文意的符号所吸引,脑子里处理着她刚刚那段话残留的信息。他被那混乱的思绪所纠缠,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他不是不确信对方的爱,而是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个时机、这个场合。
“我爱你。”她重复。
他把手从历史正文上挪开,转回身来看着她。
“怎么突然……”他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这个场景好像某种临终告别,让他不由得有点慌张。
——如果这么担心和四皇的战争会导致死亡,那不如就干脆放弃,一起离开这里。
他有一瞬间想要这么说。
可是,当历史正文就在身边的时候,当他明白自己的人生之问的答案或许真的近在眼前的时候,他很难开口说出这样的话。
——他那悲惨而崎岖的命运,和d的含义。
至少他不想离开,至少他不想放弃,可是需不需要让其他人也背负上这个风险,他又有点踌躇犹疑。
“我……不是在害怕,也不是想着要去浪费和献祭生命。这点你要放心。”她说,“虽然我的上船动机并不纯粹。但至少在生死问题上,我非常明白加入一个海贼团意味着什么。毕竟我原本的工作,也不是那么的平安。”
——从请求接纳的那一刻起,她就做好了准备。这准备既包括她自己的厄运,其实也包括看到特拉法尔加·罗的尸体。
“但此时此刻,我发现光是心理准备其实还不太足够。因为这只是我对自己的交代。”
地下室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既已互通心意,我就不能只考虑我自己。”
“该坚持的信义,我坚持了。该抗争的事情……虽然结果并不好,但我确实付出努力去做过。”她说。
“想爱的人,我以最真挚的情感去爱。”
“而就在刚才,想说的话,我也传达了。”
——至此以后,哪怕屋顶的决战将真的夺走你或我的生命,人生也不会再有太多难以弥补的遗憾。
阴暗的地下室潮湿而且散发着霉味,这令人不悦的空气,甚至还没有充满硝烟的战场适合谈论爱。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在大海宽广的波涛上和同伴大放厥词,说自己永远不会喜欢上谁,恋爱过家家这种事情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因为他原本就像无人可以留下的西风,轻盈而冰冷,谁都捉不住,这让不少有点想法的女性心内受挫。
这不是因为他非要要显得断情绝爱,特立独行。他也不是不喜欢那些北海小说所描绘的,几乎绝迹于真实人类世界的,美好热烈的冲动——那久别重逢,那破镜重圆,那跨越阶级的爱与包容,那一眼万年和穿越时空的约定。
而是,哪怕抛开身上背负的过去,他大多数时候也不喜欢牵绊的感觉,喜欢一个人呆着,喜欢自由的海风。他从不会觉得一个人孤单,而是感觉做什么都好,去平原或者田野上驰骋,去无人的街道流浪,去追寻风的气息,去感受海的无羁,让思绪不受阻挠地飘荡延展,沉醉在漫天的繁星下进入梦乡。更何况世俗爱恋往往浅薄易逝,令人不得不持有悲观的看法。
但矛盾的是,或许从内心的深处,他又无比渴求一遍遍被坚定表露的,毫无保留的热烈情感,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地屈服于真诚无畏,绝不动摇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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