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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辰初时分,车停在京郊沉家旧宅外。
那宅原为其父昔日闲居之所,叁进四厢,庭深墙高,如今久无主人,仅余几名仆役打理。
沉戎琛早候在侧门,身着常服,未佩刀甲,拱手迎她:
「多谢姑娘赏光。」
林初梨一身素色披帛,步履从容,目光扫过宅院,不疾不徐地回了句:
「将军安排得好,倒真是清静。」
春喜一同随行,本想入内,却被宅仆引往侧院小厢:「姑娘旅途劳顿,厢中已备香茗,还请移步歇息。」
林初梨回头瞥了她一眼。
春喜一脸警戒:「小姐,我不放心——」
林初梨唇角一抿,看了一眼沉戎琛,对春喜道:「没事,去罢。」
春喜一噎,终究还是转身进了厢房,却一步叁回,频频回望,满脸的不放心。
宅内香室临水,木墙墨帘,焚香桌旁陈列几匣未试香料。
林初梨步入室内时,眼角余光扫过门栓,确实未落。
她走近香匣旁,拈起一味香,未语先闻,神色自若。
「此香气冷甘尾短,非寻常所调,京中倒真没见过。」
沉戎琛立于一旁,接过她手上那位香,开始介绍,言语间不动声色地靠近。
取物时袖口擦过她指尖,讲话时忽地低下头,贴近她耳畔解释香方。
「这种香名为『蕴骨』,燃时清,落尾甘……香不见形,味藏于气,需人近了才能辨清。」
他声音低哑,气息落在她耳侧,一字一句都像落在皮肤上。
林初梨微退半步,却被身后长案所阻。
她抬头看他,目光微沉:「将军……你这样,似是过界了。」
沉戎琛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低低开口:
「我知道。」
「我本不该如此,你也不该独自前来……但我心里……实在慌得很。」
他退了一步,眼神仍直勾勾地盯着她:
「军报催得紧,我得动身北行了。这一去不知多久才归。」
「你说你愿,我便信了。」
「可我怕……等我回来,你就不是我的了。」
「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这世道。」
「安排、赐婚、局势……我一走,你怎么挡得过?」
「……我怕再见你,是在喜堂上,是在别人身侧……」
他望着她,眼中那点隐忍终于化成迟疑与坦白。
「初梨,我从来不懂如何讨人欢心,也没学过怎么说情话。」
「活到如今,我从没为谁心动过。」
「我本以为……这辈子不过如此。」
「若不是死在沙场,便随朝廷指婚,娶个人,传个后,完成一生该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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