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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还是会有暗号一样的小动作,但撞肩膀改为了用笔尖戳,不再有进一步的肢体接触。
说话有时还能把人气得半死,偏偏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近来的频率少了许多,很多时候霍也玩笑有度,控制在一个客气、又不过于太疏远的距离,几乎和其他朋友差不多。
是了,就像对待其他朋友那样,以往超过的那一点点微妙的距离,被他悄悄地不动声色地退回了,现在的沈庭御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这本来才应该是正常的距离,可退回永远比进展更叫人敏锐,当沈庭御察觉出自己不再是被霍也“偏爱”的那个朋友,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曾经是被“偏爱”过的。
沈庭御不知道要怎么描述这种复杂,因为之前的进是心照不宣,现在的退也理所当然。
这段关系,原来主导权一直都在霍也。
最近,霍也当然也有感觉到,沈庭御似乎在生闷气。——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霍也并没精力去猜,他太累了,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才能勉强维持成绩不往下滑。他不知道要维持和沈庭御的关系,竟然跟维持成绩一样难,学如逆水行舟也就罢了,怎么沈庭御这个人都要他不进则退。
人总要长大,不能永远是小孩儿,以往他还有心力去哄,但现在的霍也只想休息一下。
他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个距离,才对。
五月正值换季,班里得流感的很多,旁边的赵家言就是其一,天天打喷嚏一下午能用掉一整包纸。于是很不幸的,沈庭御被传染了。
发现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还有一节课就到放学时间,沈庭御一整个早上没主动跟霍也说过话,偶尔低低咳嗽几声,手里的笔却始终没停下来过,划在草稿纸上沙沙地响。
听到上课铃打,霍也支起身,注意力终于稍微回来一些,便听见他略显克制的咳嗽声。
转头看去,沈庭御穿上了校服外套,默默垂着眼不知道在写什么。他脸色冷淡,因肤白倒看不出异样来,但眼睑、眼尾处都烧着一抹沁丽的薄红,湿漉漉的,很不太正常。
霍也没想太多,伸手就贴到他脸上,然而沈庭御却很快把脸一偏,躲开了霍也的触碰。
“好烫,你发烧了?”霍也说。
沈庭御不理不睬,只是又咳两声继续写。
霍也抽走了他手里的笔,左手勾着沈庭御的肩膀拉过来,直到沈庭御避无可避,又腾了右手去摸摸他的脸、额头,确认是发烧没错。
他们很久没有这么近地接触过了,沈庭御还是别开眼,冷冷的不说话,偏头低低地喘出一口带着滚烫温度的热气,身体却安分的挨着霍也,一副因为生病才受制于他的样子。
霍也又去捂他的脖子,也是烫的,沈庭御受凉似的轻微抖了一下,不过没躲也没挣扎。
“你都快熟了,怎么不跟我说?”霍也蹙起眉开始有了点儿情绪。
沈庭御扬起泛红的眼尾,比他还有情绪而且情绪更大地反唇相讥,咄咄逼人:“怎么你不问问我?怎么你不等我死了,再来摸摸我?”
“别这样任性。你不说你不舒服,我怎么知道呢?”霍也无奈说,“沈庭御,我不能永远只把目光放在你身上,那样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庭御执着地抓住不放,“为什么不能?”
霍也微怔。是啊,为什么不能呢?为什么不能永远呢,默然几秒,无法马上回答的问题被他转移,说:“你写个假条,我帮你去请。”
“我不请。我要跟你一样,今天解不出这道题我就学死在这里。”沈庭御这样说着。
这是在嘲讽霍也这段时间的用功,过分把他忽略了呢。霍也顿了一下,叹息说:“你可以跟我一样,但我没办法跟你一样。你一眼就能看得出答案的东西,我可能要想一天,思路还不一定是对的。……我只是很想,追上你。”
沈庭御一下子就凝住了。
霍也的视线锁着他,又说:“以你的分数想要考哪里都很容易,是你挑学校,几乎没有学校挑你。如果按你说的,你遵从父母的意愿学金融,那就是去北京,我也想去北京,可我去的北京跟你不是一个北京。你认为轻而易举的事情,往往对我来说很不容易,你知道吗。”
“沈庭御,别把永远说的那么简单,因为我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能给你。”
沈庭御抿了抿唇,神色有点儿蔫了吧唧的萎靡,尾调拖着哑,小声说:“……知道了。”
果然还是没能忍住。
霍也顺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耳垂。
沈庭御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总是这样能被轻易惹怒,却用一两句温情就哄好。
跟他相处,会顺毛就行。
“对了。”霍也这时想起什么,“你刚才说解不出来的是哪道题?给我看看——”
沈庭御闻言猝然抬手,哪儿还有刚才奄奄一息的林黛玉的模样,反应迅速急得来就想将那张草稿纸用书死死盖住,但霍也总是可恶的快他一步,瞥眼间一览无余。
只见白纸黑字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不理我不理我不理我居然敢不理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今天特别讨厌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还不醒还不醒还不醒怎么还不醒你被下药了吗你是猪吗”,“头好痛,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霍也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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