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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自己像只脱线风筝似的镜流,在慌乱之下,整条蛇都扑进了伴侣的怀里。
腹鳞与背鳞相接之时,稍稍被安抚住的镜流做出了一个虚假的吞咽动作,随后,这条漂亮的小蛇弓着颈部,抬起头,金瞳迎上了墨瞳。
“飔风,”
他又唤了一声这条,已经在他心中退去稳重光环的幼稚伴侣。
“就像领地里没有两棵一模一样的树那样,对于爱的表达,我也不可能做到与你完全相同,”
以为自己又要迎来如往常一般的劝慰,飔风习以为常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小蛇的话让他呼吸都停滞了数秒。
“但是,如果你想,你随时可以把我当做你饱腹的餐肴,飔风,我对你的爱高于一切,你才是我的伴侣啊!”
镜流实在激动了,而飔风的情绪亦在跌宕,他们的鳞甲摩挲时,风啸不断响起。
这两条旁若无象的蛇,让询问完小象,正准备感谢他们的成年野象们面面相觑,尴尬地停在了原地。
实在找不到事情做的它们,在试图拔断一棵望天树无果后,围着族群失而复得的新生命,第二次开始表达自己的关心。
被七八根长鼻子推来扒去的小象对于长辈们的爱,实在不堪重负,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前肢高抬,象鼻冲天,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鸣叫。
*
被这声象鸣打断了情绪,飔风深吸了口气,如鼓般跳动的心跳一声声叩问着他的大脑——
他为什么变得如此敏感又善妒?难道他的伴侣就如此不值得他信任吗?
沐浴在小蛇的爱意中,这条蛇紧紧缠住了自己的伴侣,在镜流温柔的蹭抚下,他的心跳渐渐回归了正常的律动,鳞甲之下紧绷的肌肉也缓缓舒张。
一灰一黑的两条蛇交颈而缠,浑如一体。
“飔风,除了你,谁还愿意放过一条连捕猎都不会的蛇,跟他成为伴侣呢?”
贴在飔风的面鳞边,镜流发出了呢喃般的声音,那语调轻轻的,比春天在他尾边悄然绽放的花蕾都要令蛇心动。
“你曾说你是异类,可我的伴侣,难道你不觉得我才是那条异类吗?我是,”
用尾尖抵住了飔风即将吐出反驳之言的嘴,回忆起曾经为人时痛苦的镜流湿润了眶鳞。
“我是,”
这实在是难以启齿的事情,他准备对伴侣彻底交代自己的身份,既然他们彼此相爱,那有些不曾被提及的东西,也不该成为阻挡他们彼此信任的障碍。
“我是人的灵魂与蛇的躯体融合而诞生的怪物,飔风,你早就是我存活于这个世间,唯一的理由,没有你,再多的朋友,对我来说都是无用的。”
坦诚比镜流想象的容易,而飔风的反应也出乎小蛇的意料。
只见这条沉稳的眼王,温柔地缠紧了自己的伴侣,用信子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着小蛇的气息。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知道你不是曾经的芷河领主,我的小蛇,它很烦蛇,如果不是因为漂亮的鳞甲,早就被北部所有领主联合追杀了,但你不同,你是雨林给我的,此生最重要的宝物。”
镜流嗫喏着吻鳞,鳞甲因为肌肉的抽搐而不断颤动着,小蛇知道飔风很爱他,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伴侣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丝毫的质询与厌恶。
“我以为,你会因为我曾是人类……”
“那有关系吗,镜流?在那次雨林大火里,你不顾一切想要把我带走时,我就栽在你的尾巴上了。”
用头鳞蹭干了镜流的眼泪,感受着夜风拂过脑袋的凉意,飔风打断了小蛇的话。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所以,镜流,别哭了,我们现在在一起,未来也会在一起,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镜流不说话了,看着这条无比豁达的蛇,被飔风的尾尖摁着脑袋,呆呆地点了点头。
满意的飔风甩了甩尾巴,准备带着镜流掉头回家。
但这时,树下等待许久的年轻公象不顾头领的阻拦,抬起前肢一跃而起,将长长的象鼻甩到两条蛇面前。
友善地对着两条蛇打了个响鼻,礼貌问好的成年公象吓了镜流一跳。
小蛇畏缩地藏在了伴侣的背鳞上,重达两吨的庞然大物所带来的压迫感,是所有动物都无法给予他的。
只是,在小蛇还在踌躇着要不要往前时,今夜心情出奇美妙的飔风,就欣然接受了公象的邀请。
顺着那根光滑的象鼻,带着小蛇一起盘踞在了成年象的脊背上。
脆弱的鼻尖接二连三地蛇的尾尖扫过,公象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随后,在首领的瞪视下,它赶紧用鼻子把快掉下来的两条蛇往背头顶扒了扒。
但这时,飔风却有些嫌弃它了,带着小蛇灵活地躲开象鼻,把尾巴勾住象腿,迅速回到了地面上。
*
公象无奈地甩了甩耳朵,本来想带着救助小象的恩蛇到处游玩的它,遗憾放弃了这个打算。
“昂昂”了几句,族群的首领点了点头,这头年迈的母象用鼻子轻轻碰了碰两条蛇的头顶,带着自己的族群往下游去。
云河中游是整片雨林最富饶的领地,但这里有象群的恩蛇,自知破坏力的它们不愿打扰到两条蛇的生活。
但实在不想再为水源奔波的象群,选择了下游,它们打算在那里建设新的家园。
至于云河下游的领主愿不愿意,那就不再它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于是,作为下游河段领主之一的笛悦,在确认象群不肯离开后,看着领地越来越多的动物们,他已经考虑搬家了。
“就尽逮着一条蛇嚯嚯,你们雨林生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怎么也想不通的笛悦,对着面前凝望着中游领地的观云抱怨了一句。
只是,棕黑色的眼王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你说,我要给镜流和飔风多少老鼠,他们才会愿意让我住在那里陪听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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