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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屋里还有别人在,那人惶恐地往萧清影二人投来一眼,斗篷顺势往上飞扬了一下,一刹那露出高挺鼻梁和深邃双眸,是个极其昳丽的少年,“我要的东西只有你这里有。”
焦亭远将手旁镇纸用力往桌上一拍,“我是丹师,不是杀手!”
少年:“药能杀人,也能救人,我只要一点点。”
焦亭远眉头紧锁,吐出一口浊气,“我全都给你,你以后别再来了。”
少年摇头,“不行,太多,会被发现。而且,我一个月只能来一次。求求你,帮帮我。”
说到最后,竟流露出一丝呜咽。
焦亭远无语,半晌,甩下毛笔,嘟囔着“这都什么事”,转进里屋去。过一会儿出来,将包成指甲盖那么大的三角交给他。
少年往怀里掏灵石,被焦亭远按住,“要是到最后,你要杀的人死了,你还活着,再来付清。”
少年呼吸颤抖了一下,道声谢后便匆匆走了。
萧清影目光落在少年离去后仍震颤不休的铜铃上。
离离心直口快,“焦伯伯,那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和你讨杀人的药?”
焦亭远又站回柜台后,揉皱被墨浸湿的纸,“是个可怜人。他全家都死了,一个修士杀的。他好不容易接近那人,只想为他父母报仇。”
“他没有修为。”萧清影挪回视线,看向焦亭远,“一个凡人,要杀修士,很难。”
焦亭远盯着墨染的笔尖,无奈地笑了声,“人活着,靠的不是饮食,是胸中一盏长明灯啊。”
萧清影眉心像被刺了下,半晌无话。
离离用脚尖踢了踢地板翘起的木刺,背着手,也跟着叹了口气,转向萧清影,“清影姐,你着急回去吗?不着急,就陪我去看看游城吧。”
焦亭远接话,“你不是很讨厌姬琴吗?”
离离摇头晃脑,仰头看天花板,“再怎么讨厌,那些钱也都被她花了。再说了,清影姐来影都之后就一直在照顾薄大哥,肯定没看过游城,我陪她看看嘛。”
焦亭远:“记得藏好‘碧云天’。”
离离把瓷瓶贴着心口放,“知道啦!”
萧清影亦收起丹瓶,颔首作别。
出丹房,离离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萧清影步履稍缓,在拐角处蓦地踢到什么,弯腰拾起,是一条足链。珠宝点缀,价格不菲。下意识想起方才容色浓烈得像夕照晚霞的少年。
少年行色匆匆,当是不会回来寻了。既然他一个月来一次,便放在丹房,自会取走。
正待调头,却不见离离了,萧清影稍作思量,将足链丢进储物袋,御气追上。
这丹师厚道,她今后定会再来几次,届时再给也无妨。
离离还没发觉自个儿跑得快,把萧清影弄丢了,只兴奋地站在栈桥延伸出去的观景台上,感慨姬琴游城花样之多,一边鄙夷一边按捺不住少女爱美的天性,仰头痴痴看着飞天舞者。
萧清影看见她便放慢脚步,走近前去,先望穿她眼底的羡慕,视线才挪向半空中反弹琵琶的艳丽女修。
游城队伍慢慢过去了,离离回过神,转向萧清影,“清影姐,其实我撒谎了,我有一个地方要去,但我不想娘担心,你能不能陪我去?”
萧清影并不意外,“这不是第一次。”
离离赧然,“是,不是第一次,之前我都是一个人偷偷去的。”
萧清影注视她,“你确实如你母亲所说,容易相信一个人。”
“因为清影姐值得信任啊,我们刚见面那天,我只不过帮你捡了一样东西,你就帮我打跑了那些人。”离离食指摩挲鼻下,羞涩道,“那天我正是要去那个地方,所以不敢告诉娘。幸好有你,一眼就看出那些人在跟踪我,还没有袖手旁观。”
萧清影:“……”
噢,竟有这般前因。
离离询问萧清影是否还要观看,后者摇头,显是对这繁丽盛景不感兴趣。
她更好奇离离要去哪里。
离离便引路在前。下栈桥前萧清影又往大街望了一眼,一架外无嵌饰,朴素至极的鸾车突兀出现,风吹起四面围挡的素禅纱,珍珠宝饰折射的一缕神光扰过眼帘,让她只来得及看见那无一点杂质、白得跟初雪似的藕臂。
萧清影收回目光,将乐声抛在脑后。跟着离离穿行于悬梯与栈桥间,越走越往下,越走越向西。不多时就听不到游城的奏乐,也不见修士。高楼之下,日光也难达,雾气朦胧胧地粘着脱落的墙皮,空气阴冷、潮湿。
就听离离一声拔高的“到了”。雾气被烧高的篝火驱散,萧清影定睛一看,是一间间高低错落的民房。反倒让她想起了金陵城,心底萌发几丝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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