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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矮二人神色一凛,听杨心问这话的意思,便知他是要管这闲事,当下紧张了起来,忙将那姚垣慕往身后拦。
“族、族中有命,族内弟子外出不可独行。”
杨心问讶然:“那方才那位道友行色匆匆,茕茕独行,岂不是犯了大错?”
两人扭头,才发现刚才还在地上打滚的招风耳不知何时已经兀自跑了!
他们把那招风耳给片了的心都有了!
“他……他是……”
“几位瞧着像是平辈,可为何从方才开始,便是几位在替垣慕兄做主?”杨心问收了笑脸,似是已经厌烦了和他们两个兜圈子,“这来与不来,难道不该听垣慕兄是否答应吗?”
不等那两人威胁,在地上蜷得越发圆润的姚垣慕已经大喊道:“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我与这位道友一见如故,咱们现在就走!”
他话音未落,便觉一怪力挑起他衣领——杨心问用剑鞘将他自人堆里挑了起来,将剑鞘搭在了自己肩上,扛锄头样的支着姚垣慕,
姚家的衣服很是结实,拿来当兜这条肥鱼的网竟也不曾裂开,只可怜他颈上一窒,险些成了个吊死鬼!
周围一阵悚然,这人不过孩子身量,却连灵力都不用,便信手拎起个小山样的人,还躲在柜台后头的酒铺老板都不禁惊呼,只见他大摇大摆地出了酒铺,那两人竟连追也不敢追。
行出两条街,姚垣慕眼瞧着都该被勒得过奈何桥了,杨心问才将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你认得此人?”白晚岚正在拿帕子擦自己那满头血,这幅形容竟还能阴阳怪气道,“韶康姚家……倒是名门家风。”
名门家风熏陶下的姚垣慕抖成个筛子,扶着墙颤颤巍巍站起来,小的叫人找不着准星的眼也不知道在看哪儿,过了许久才拱手讷讷道:“多、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你是来拜山的弟子?”杨心问抬眼看他:“弟子大选的文考考得如何?”
姚垣慕看起来已有十六七岁,可半点不敢拿年岁做乔,有问必答道:“尚、尚尚尚可……能进武考……”
杨心问皱眉:“你是结巴?”
姚垣慕连忙摇头:“不、不是,只是一时紧张……”
白晚岚的讥讽不分对象,不计敌我,逮谁刺谁,闻言立马见缝插针地轻嘲道:“姚家也真是没落了,门生这般唯唯诺诺,哪里有半分世家气派?”
姚垣慕闻言脸色煞白,嗫喏半晌说不出话。
杨心问也不大看得惯此人胆小如鼠,畏畏缩缩的模样,可没表现出来,以免这人说话越发结巴,听着窝火。
“武考可有把握?”杨心问又问,“今年的武考应当过半了。”
提及武考,这姚垣慕的头几乎埋进了胸口。
“是……出来了,在雾淩峰和云淩峰的考校已经结束,还剩在雨淩峰和霁淩峰两试。”
“考得如何?”
“一、一试是甲等第一……”
杨心问挑眉,刚想说一句“了得”,便听姚垣慕慌慌张张开口,像是深怕他误会了那样:“二试倒数第一。”
白晚岚将帕子折了一折,换了个面接着擦:“倒是匀开了。”
也不知他是在说姚垣慕的成绩,还是在说他那张被血涂匀的脸。
“怎么会差这么多?”
“一试考的是盘龙问灵,只需将灵力注入那盘龙两眼便可……我、我生来灵力充沛,过此关倒是不难……”姚垣慕绞着手指说,“可二试考四式三十六招,我的剑……舞得不大好……”
白晚岚:“拿的最后一名,想来不只是不大好了。”
杨心问淡淡地看向废话忒多的白晚岚:“白先生这般的……医修,竟在剑道上也有造诣吗?”
红头白晚岚冷笑:“陈安道又不会剑,我要那造诣干什么?”
“师兄虽然自己不会剑,但对三宗七门四十二家的招式皆有了解,详略不一。”杨心问斜眼看去,“白先生若是孤陋寡闻,不妨直说,不必次次拿我师兄说事。”
白晚岚一哽,鼻孔哼气道:“你三句不离你师兄,不知道的以为你们何种交情?你们拢共不过认识了三四个月,我可是在那小子出生前便候着他了,我说他几句,你凭什么说三道四?”
“有些人只需一曲便能成知己,有些人相识十数载也不过客客气气一句先生。”杨心问叫他几句话撩动了肝火,也没留脸,手指搭在剑柄上轻敲两下,“哪怕这先生医术能稍微好些,至少也能混个大夫的称呼吧。”
眼见他俩要吵起来,姚垣慕大气不敢出一声,眼观鼻鼻观口地收拢两只脚,想把自己浑圆的身躯化作一棵小白杨,安安静静地做个妥帖的背景。
白晚岚两眼在杨心问身上兜了一圈,那眼神倒是晦暗得有几分怪,加上他那大小眼便更怪,杨心问已是做好了与此人撕破脸皮的准备,没曾想这刮腻子样的视线来回了几下,却是不吭不响地收了回去。
“你倒是有心。”
得了这类似“你有一只鼻子”般毫无价值的评价,杨心问一时回不上话。
“陈家小子命不好。”白晚岚没轻没重地说了句,又看向杨心问,“你这张嘴也不像是富贵人家能养出来的。”
杨心问大骇,也不知道这姓白的怎么有脸提别人的嘴的。
“倒霉的人多了,也便显得自己没那么倒霉,你二人凑在一处,对他或许也不算坏事。”
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像是这姓白的终于发觉自己医术不行,转而开始打摆摊算卦的主意。
可说得分外不合人心意,杨心问一点听不得别人咒陈安道。
“我师兄命好不好,白先生又知道了?”杨心问嗤笑一声,“江湖术士都还要拿个龟壳出来装模作样,白先生上下嘴唇一碰,倒是把人的命数说得这般笃定,也不知是修为高深还是脸皮够厚。”
白晚岚面色不动,果然脸皮够厚,摆出一副“不与孩子一般见识”的样子,竟当真闭了嘴,任凭杨心问如何冷嘲热讽,他也全当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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