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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华兰啊。”海之的脚上蹬着双木屐,说着磕了磕地,“再上一辈便更多了,夏家姊妹跟陈思濯,长明宗还有个叶百青,就独独我们雒鸣宗什么也没有,这么多年没一个生得赏心悦目点的。”
她又歪过脑袋,脑后松松挽起的发髻也跟着一垂:“你怎么样?来不来雒鸣宗?日后我们宗也算有个拿得出去的脸了。”
“长老,不要骚扰别宗的弟子!”
不等杨心问回话,那叫彦度飞的小弟子已经忍无可忍打断道:“我知道了,临渊宗的诸位请随我来。”
他匆匆风干了书信,唤来灵鸟塞了进去,笔杆儿随手架在了耳上,拍拍衣袍起身行礼:“西角楼在这边,请。”
这人脚步急促,临渊宗的众人匆匆跟上。到了地方,便见这西角楼楼高而窄,远看似陡峭的山石,每层分有两间屋子,众弟子两人一间,长老一人一间。
这里连床榻都是石头做的,上面铺了层麦草,再垫上了一层褥子,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没铺到,冷硬的石头露了出来,石面没怎么磨平,崎岖且凹凸不平,隐隐还积着点水。
“没窗。”徐麟扒在窗口往下看,“就一个好大的洞。”
姚业同拿起桌上疑似杯子的圆筒状物什看了看:“这杯子豁了三个口,还是豁在底下,这该如何用啊?”
彦度飞说:“这屋子是长老的屋子,长老自然会有办法,其他的屋子里是没有的。”
姚业同一愣:“是没有豁口还是没有杯子?”
彦度飞:“自然是没有杯子。诸位要是口渴,需要自行去矮堡边的井里挑。挑水的桶去食堂里借,借了要登记,都是要还的。”
“没有茶杯和茶壶,那该怎么泡茶?”
“这倒是不用担心。”彦度飞说,“我们这儿没茶。”
他说完便走,留下一屋子的人在漏风的房间里呆若木鸡,久久不能回神。
第190章齐聚
雒鸣宗清贫的程度远远超出众人的预料,分好了房间后,连姚垣慕都忍不住嘟囔了句这地儿可真穷。
“有你家以前穷吗?”杨心问从褥子下抽出根麦草来看了看,“这草看着还行,没发霉。”
“……那倒是不至于。”姚垣慕搓搓手,“至少他们管饭吧。”
事实上是不管的。
他们有食堂,但每样饭菜都要给钱,灵石都不收,只收硬钞,一盘青菜敢收两个铜子儿,任谁来了都要惊呼一声怎么不去抢。
徐麟和白归对物价没什么概念,但他们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杨心问有概念,见这明抢的物价也干脆辟谷,只有姚垣慕兜里有些钱,知道这玩意儿贵,还一顿不能少,只能含泪掏空口袋去买了。
一边吃一边愁眉苦脸道:“师兄每个月给我十两银子,这里吃一顿肉就能用掉一两——呲溜——呼,呼呼,烫——而且那厨子刀工也太好了,牛肉竟然能是透明的!他们的厨子肯定是刀修!”
他不说杨心问都没发现这面里有牛肉,还以为他一两银子买的清汤面呢。
“他们是真的穷疯了。”徐麟和白归在一旁干啃辟谷丹,这丹实在是太寡淡,又各拿了个小碗来分姚垣慕的面汤,“他们宗内的弟子吃饭都不用钱,对外来的就往死里宰,到底是谁决定今年在雒鸣宗办论剑大会的?”
姚垣慕让面条呛了一下,猛地偏头咳了两声。
“咳、咳咳……不知道啊。”他鼻孔里都在冒汤水,还在着急忙慌地不打自招,“我、我不知道啊……”
杨心问睨他一眼,心里有数了。
三日后,长明宗的回信姗姗来迟。杨心问等人正在西角楼下的空地练剑,便见彦度飞脚下踩着风火轮一般抱着只鸽子匆匆路过。
姚垣慕对肉的渴望已经到了地上爬过蚂蚁他都流口水的程度,这正过着招,他都能走神,那只肥鸽他看了好久,人都走远了他才愣愣道:“长明宗的人会来吗?”
杨心问点点头,挑飞了姚垣慕手里的剑,上抢推出一掌:“会。”
姚垣慕学艺不精还爱走神,来这里的几个弟子时而互相较量,大多有输有赢,独独他是一次没赢过。被这一掌掀翻在地,姚垣慕熟练地用屁股着地,受身卸力倒是练得很好。
他坐在地上茫然道:“大哥你怎么这么确定?”
杨心问用剑鞘把人挑起来,不许他赖在地上躲懒。
“真当你们在干什么我一点看不出来。”杨心问把剑鞘挑高了些,微微扬起头,迎着日光看姚垣慕,“我可真是寒心,你叫我一声大哥,叫得倒是很亲,可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
姚垣慕面色骤白,本就很不值钱的模样变得更不值钱了,吊死鬼样的被剑鞘勾着衣领,摇摇晃晃的不出声。
“当然,毕竟你吃的喝的都是他给你的,衣食父母也是父母,亲哥不如亲爹娘,我也能理解。”杨心问眼角眉梢都带着料峭春寒,偏偏嘴角勾了起来,和煦无比地笑着,“但你们俩拿我当傻子哄,便多少有些不厚道了吧。”
雒鸣宗内的房屋模样都很奇怪,高矮不一,众壑嶙峋,低矮的平台边上就是高耸入云的望海哨所。哨所的阴影如一把劈开大地的利剑,将杨心问的脸也割成了阴阳两面。
姚垣慕打了个哆嗦:“我……”
他“我”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杨心问等了会儿,觉得没意思,把他扔下来,转身走了。
已经走远了,却听身后有脚步声。
姚垣慕追了上来,在他身后道:“大哥,大哥你听我说——”
杨心问没有停。
“师兄的牺牲是必须的!”姚垣慕忽然大叫,周围的人立马看了过来,他也不知收敛,两眼通红道,“那至少要让他的牺牲更有价值吧!”
“我们这些年试了这么多方法,都没用!没用的!我们还能怎么办呢?”
“大哥——大哥!”
任凭姚垣慕怎么喊,杨心问也像没听见一样阔步离开,不曾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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