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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只要听到那个名字,花咏便不必再追问为什么,不必再问盛少游,“你为什么打他”。
因为他们都知道原因。
他们都记得那一场没人再提,两人都特地遗忘,假装没发生过的灾难。——但假装遗忘的本身,就是一种铭记。
“晚餐吃了吗?”盛少游走过去,捧住他的脸,用蹭破了的嘴唇吻他的脸颊。
花咏一下僵硬起来。
躲开脸,向后退:“吃过了。”
“吃了什么?”盛少游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远,眼神炽热但很温柔:“空调打得太低了吗?怎么手这么冷?”
花咏的手并不冷,是盛少游的掌心很热,苦橙混着朗姆酒的信息素香气凑到鼻下,提醒花咏,他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易感期将近的s级alpha。
花咏的手被他牢牢攥着,脸被灼热的眼神盯住,好像正被人热烈地喜爱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颤动着眼睫凑上去,主动亲了亲alpha的淤紫的嘴角,问他:“疼不疼。”
盛少游抓着他的手,按到心口,“不疼。”他好像在说,打架不疼,但心很疼。
花咏不由自主地冲他笑了笑,alpha的手一下攥得更紧,“今天怎么肯赏笑脸?”
笑脸即刻绷住,他不笑了,但温和的笑意仍停留在眼睛里:“盛先生挂彩的样子也很可爱。”
盛少游啼笑皆非,拎着他的手腕凑到唇边吻了吻:“可爱吗?”
“嗯,很。”
时间好像倒退回了几个月前,花咏蹲在烤箱前,紧张地盯着他的小饼干,盛少游凑过去捣乱地吻他,他便抱怨:盛先生太黏人,而且不乖。盛少游:我很黏人吗?花咏立马轻轻笑了,说:嗯,很。
还说:盛先生,你要乖一点呀。
这情景,明明才过去没几个月,却已恍若隔世。
花咏回家后,盛少游再没和他分过房,两人每晚相拥着入眠,分享温热的怀抱,入睡后浅浅的呼吸,间或分担一些坏的梦。
花咏做噩梦时也非常安静,盛少游发现他做噩梦纯属偶然。
有一天,他偶尔半途醒来,察觉到花咏的手和脚冷得像冰块,呼吸比平时要重、要急,伸手一摸,背上全是汗。
他把他推醒,花咏便惊叫着坐起来,嘴里喊着“不要”。
他想表达的一定不是“不要醒”,而是别的、更深层的“不要”,他的眼睛睁得很大,眼里溢满绝望,没有梦醒时的惺忪,只有清醒到尖刻的惊惧。
盛少游抱住他,感到前襟缓缓地被眼泪浸湿了。
怀里的omega把头死死埋在他的胸口,像只躲避惊吓的鸵鸟,哑着嗓子问:“盛先生,我还忘得掉吗?”
盛少游毫无把握,却还是抚着他的背,哄他:“一定能。”
有人说,只有制造出好的记忆,才能把坏的那些盖住。但花咏亲密关系方面的记忆实在太坏,就像一张从未开垦过的白纸,第一笔便被深黑的粗长蜡笔填满了,以后任凭再涂上如何鲜艳的颜色,也都只剩下无限绝望的黑,白白连累想救他的蜡笔也都被弄脏。
盛少游曾以为自己会很介意。
在挑选床伴方面,他从不亏待自己,一向抗拒那些沾染过别的alpha气息的omega。
李柏桥曾点评,说他这方面的洁癖古板得怪异,像个从几百年前穿越来的,严于待人宽于律己的封建遗老。
李柏桥说:如果有一天,少游愿意睡一个“不干净”的omega,那连母猪都会上树了。
但盛少游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以他过去的标准看来,现在的花咏一定算不上干净。
但盛少游不愿意那么想,因为光用想的,他的心脏就像被捅穿了一样,发出难熬的剧痛。
他常常回想起,刚回来的那一晚,花咏抿着嘴,坐在床上,劝说般地看向他。那轻飘飘的一眼,哪一回,都能让突然回想起的盛少游,再次心惊肉跳。
花咏永远是干净的,可爱的,令人向往的。
他理应得到世界上一切最好的东西。
在盛少游心里,这朵素净的兰花,心和脸一样漂亮,他最纯洁、最天真,付出的爱情也很无邪。他曾被粗心的盛少游不慎弄丢过,但永远弄不脏。
在易感期来临的前一天,盛少游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抑制不住的热潮涌动着,因家中的兰花香气,这次的燥热比以往都严重。
他开完晨会,就离开了公司,让陈品明派人去接那个叫舒欣omega,到机场等他。
那天晚上,花咏没能等到盛少游回家。
凌晨三点,空寂如死的房间内,还没入睡的青年人面容清冷到极致,他盘腿坐在床上,细白的手里握着一只花纹繁复的老式怀表,秀丽的脸衬着两颗寒星般的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冰冷但诱人的笑。
“盛先生,你要乖一点呀。”他低声说。
昏黄的灯光笼罩着他低垂的脸,白净昳丽的脸上表情寂寞又失望,像天边最孤独的一抹云霞。
他习惯于接受仰望,偶尔追逐却好像总是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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