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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手指着刚被他摞成书墙的躺椅,殷勤道,“小娘子去歇着,我这?就给你去取。”
话?里话?外也丝毫没有一点伙计的样子,惹得暮色频频皱眉。
“娘子,这?人忒没样子,只会献殷勤,句句不谦卑。”
苏达哂笑,“你看那掌柜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里是什?么小伙计,只怕是家里娇宠惯了的小郎君。”
暮色撇嘴,十分看不上那伙计做派,她觉得不管是做工还是做奴婢,最重要的莫过?于老实本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不该做,得拿捏好尺度。
苏达自然没去躺椅。她一进门就关注到了,右里侧的博古架上可摆着不少的好东西。
扯着暮色去看,不得不说伙计确实没夸大,当今四保中之最佳品此刻正井井有序的置于架上。
端详着高价的湖笔、端砚、徽墨以及宣纸,不禁想起?阿耶书房里守着的已经过?时的“新安三宝”。
要不买回一套,让他老人家开心开心,念头刚起?就被她手上团扇猝然扇灭。不行不行不行,苏达暗暗告诫自己,得知道今日为何而?来。
再说,不能再助长阿耶花钱大手大脚的气焰,“新安三宝”也?不是不能用,她上次偷来试了一次,确实名不虚传。
正当她想仔细欣赏一番时,店内却响起?喁喁私语。
她环视周围,见?大家都?往店门口看。于是便循着视线去瞧,这?一看不打紧,那人模狗样的郎君,不正是许久未见?的王二狗吗!
苏达只觉晦气,好在脸上还遮着团扇,倒也?不易被认出来,她携着暮色赶紧转身,不希望被门口的人注意到。
可事与愿违,不过?片刻后,忽然有人拍她肩膀。
苏达转身就见?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俊脸陡然放大在她眼前。她被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得不自觉脊背后倾,还好暮色在一旁顺手扶了她一把。又顺便狠狠瞪上那个不知分寸的郎君一眼。
苏达真觉得她可能和王二狗八字对冲,两人一见?面?从?来都?是鸡飞狗跳,你死我活。
既然是死对头,那必然要先声夺人,从?气势上就压到对方。她杏眼一撇,先扔上一记白眼,放上狠话?。
“王二狗,你开始识字了?怎么还逛上景安街了?
“滚滚滚,小爷今天心情好,不跟你一般见?识。等?我考上状元,一定去你家门前多溜达两圈。”
“转性了?还准备科考?能放你进去考试就不错了,你还大言不惭的想着状元。”也?是好久没有这?般快意淋漓,又继续嘲讽道,“也?是,毕竟也?上不了榜,信口开河也?得往大了吹嘘。”
“你!怎么成亲之后越发嘴利了呢。都?说成亲后的小娘子会温柔贤惠不少。怎么你反而?越来越叛逆呢?”
他们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只顾着一时嘴快,毫不顾忌场合。
暮色也?跟着横眉冷竖,她虽然不能帮着骂人,可同仇敌忾,搞搞气氛还是可以的。
两人是越吵越热闹,越吵越激烈。
旁边除了掌柜的干上火,又插不上嘴。其余客官全部看乐子般原地?驻足。
争吵在兴头上时,一支毛笔横切下来,隔开二人。握着毛笔的手背上泛起?青筋,用了狠劲。
两人被陡然打断,还有些茫然。
两道视线顺着毛笔一路向后,看向拿毛笔的伙计。
苏达拧眉,不知这?人没事凑什?么热闹。
手上团扇握得正紧,就听他吊儿郎当地?开口,另一手托盘上还摆着文房四宝,给她取的居然是四保中的佳品。
“这?位娘子与这?位郎君是旧相识?”
苏达没言语,反倒是王二狗推开毛笔愤愤道,“是又如何?”
他还没从?刚刚激烈的争吵氛围中脱离出来,一开口就是一股浓烈的火药味。
伙计倒也?不恼,气定神闲地?说:“我今日初见?娘子,便心生欢喜。你们二人虽在争吵,可却不似真仇人。倒像是在打情骂俏。我希望你们能保持距离。”
苏达一字一句地?听着,越听眉头皱得越紧,越听越不对劲。听到最后,她居然既震惊又迷茫,心情极其复杂。
怎么她还听不懂了?
阖上被惊掉的半个下巴,轻抿丹唇时都?不自觉的发力。她今天出门没翻黄历?
思忖着该如何回复,就听对面?的王二狗一脸莫名地?看着那伙计。
“你有病吧。”
也?不知到这?伙计哪来的傲气,又继续口出狂言,“唉,你怎么说话?呢?我今日就是看上这?位小娘子了。你可别不自量力,”他高举拖盘,缓缓转了一圈。高声道,“我以后会继承这?家店。你拿什?么跟我比?”
一生要强的王二狗听完冷笑,比家世他就从?来没输过?。
“区区一家店铺而?已。小爷岂会看在眼里。”明晃晃的鄙夷不屑。
伙计也?轻蔑一笑,傲慢地?摇着手中毛笔。
“不是一家。这?条街都?是我们家的。”
众客官可是有福了,不仅听了顿闹剧,还听到一耳朵店家的秘密,真是没白来。
掌柜捶胸顿足,他是造了什?么孽啊,自己膝下无子就算了,家里唯一的小辈还是这?种德行。
——啪啪啪
一阵拍掌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一位与小娘子穿着同色系圆领袍的郎君手持折扇言笑晏晏。
苏达震惊地?看着面?前人僵在原地?,还来不及多想,就听他柔着嗓子边走?边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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