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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问:“妹妹家中可还支应得过来?若有哪里需要帮助,可一定要告诉我!”
“多谢嫂子美意,有林管家和几位嬷嬷照应着,不妨事。”
二人带着丫鬟仆妇出去,走到院子中间,王熙凤却突然停住脚步,瞧着书房方向“哟”了一声:“这窗户是玻璃做的吗?”
宝钗含笑点点头。
王熙凤上前几步仔细打量:“这窗户倒好,难为上哪找到这么大块的玻璃!”
“哥哥叫人送来的,我也不知道。”
黛玉说:“我方才也说呢,这玻璃如此透亮,太阳照得屋子里亮堂堂的,看书写字都便宜。”
王熙凤看了黛玉一眼,心说这可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这么大块玻璃在眼前,竟只想着看书写字方便,一点没想到这意味着什么。
她陪嫁里有个玻璃炕屏,是由几块玻璃镶嵌而成的,价格十分高昂,王熙凤一向十分宝贝,轻易不给旁人看。
这块玻璃远比她的玻璃炕屏更大,品相也更好,价值只会更高。
早知道薛大弟弟和洋人有些往来,手里颇有些好东西,不曾想连这种稀罕物都有。且这么贵重的东西,居然用来做个窗户,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感慨道:“薛大弟弟对妹妹果真疼爱!”
宝钗脸上便露出笑意。
王熙凤又打趣黛玉:“你还不快些嫁进来,叫薛大弟弟给你的书房也镶上玻璃!”
黛玉脸颊飞红,啐道:“还是当嫂子的人呢,说话这么不稳重,仔细我跟你恼了!”
“好妹妹,我跟你闹着玩的,你可别与我见怪。”王熙凤又笑着赔礼。
宝钗:“表姐虽是闹着玩,我却是真心实意的,若能得林妹妹做嫂子,莫说一扇玻璃窗,便是整间屋子都用玻璃,又有什么不能呢?”
王熙凤冲林黛玉眨眼睛:“你可听到了?”
“呸!好好的奶奶和姑娘,整日里胡说八道,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
三人又闹了一阵,宝钗将二人送到院子口,看她们走远了才回去。
*
一转眼到了新年,京城逐渐热闹起来。
百姓忙碌一年,到了这时候才能放松一些,成群结队地采办年货,摆摊的商贩也格外多些,街上叫卖声、问价砍价声、小孩子的嬉笑声交织一片,格外喜庆。
到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贴对联、窗花,换上新制的桃符。薛家是守孝的第二年,贴上了绿色的对联和窗花。
这原是习俗,守孝第一年用白色、第二年用绿色,第三年用黄色,第四年才可以用回红色。
薛家今年在京中过年,祭祖自然是不成了,只单独祭奠了薛父。
除夕夜一家子吃饭,依旧是素菜,但比起去年饭都吃不下去,今年的气氛则好得多。
过完年,便到了拜年环节。
这便是今年的另一个变化了,对交际的限制小了很多,虽然依旧不能宴饮,但可以出门拜年了。
不过薛虯不打算大范围拜年,重要的亲朋故交府上走一走,其他人家用书信或者飞帖便是了。
这是时下拜年的其中两个方式。
通过书信的形式表达对亲友的祝愿,在文人阶层尤为盛行。至于飞帖,则是如果亲朋好友太多,不能一一登门拜访时,送上名帖以为致礼,称为“飞帖”①。
薛虯在京城的故交原是不多,但来了这一年功夫也渐渐多了起来。但他只打算去王
家、林家并几位亲近故交府上拜年,其他人家便用飞帖,贾家也是如此。
大年初二,薛家一行去王家拜年,舅母冯氏带着王义王仁在门口相迎。
马车在王家大门前停下,薛虯扶着车框下车,低声吩咐长瑞:“让姑娘带上帷帽。”
长瑞目光扫到脸色苍白、眼下青黑的王仁,连忙应下,不着痕迹地从另一边退下。
薛虯这才下了马车,又亲自扶薛母出来,见宝钗果然带着帷帽,根本看不清脸才放心了。
几人与冯氏厮见过,一同往后院去,王仁和王义到了前院与后院交界的垂花门便不再走了。只薛家一行与冯氏进了正堂,小丫鬟拿来软垫,薛虯、薛蟠和宝钗跪下磕头,口中道:“给舅母拜年,祝舅母福泰安康,松鹤长春。”
“好好好,快起来。”冯氏命人将他们扶起来,又将准备好的压岁礼送上,倒叫薛虯和宝钗有些赧然。
他们俩年纪虽小,但一个已经是一家之主,另一个则进宫当差,自觉不是小孩,不应该再收压岁礼了。
不过冯氏盛情,倒不好推辞,于是收下了。
薛虯和薛蟠请过安便去前院找王仁和王义,冯氏则拉着薛母和宝钗说话。
冯氏:“听说你和大姑娘闹开了,是怎么个回事?”
这个大姑娘指的自然是王夫人。
提到这个薛母就不高兴,看了四周的下人一眼,对冯氏的心腹嬷嬷道:“嬷嬷,你带她们出去吧,我跟嫂子说几句话。”
嬷嬷看了冯氏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应了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倒叫宝钗瞧得心中称奇,早知道母亲与舅母熟稔,但也没想到熟稔到这种地步,连对方的心腹下人都可以差使,对方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可见从前这样的事没少干。
等到人出去了,薛母才把当日的事大致说了一遍,隐瞒了王夫人那句话里的具体内容,只说她让宝钗去探望宝玉。
冯氏也是有女儿的人,自然理解薛母的心情,也不奇怪她生气了,若换成是她也会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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