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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孟含月轻轻推了她一下,嘴角抿出浅笑,与她一起快步走出一段距离,压低声音,“表现自然。”
她明白了:“孟大夫,我来提灯。”
夜深寂静,三人之间无话,唯有脚步声响起。
江望榆扭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人,信步闲庭,对上她的目光,还微微一笑:“怎么了?”
她立即摇头,重新盯着前方,完全想不明白他为何一定要跟过来。
一路无话地回到回春堂,察觉一直跟在身后的目光似乎移开,她蓦然松了口气,转手将灯笼递给他,再次说:“我找孟大夫还有些事情,元极,你先回去。”
“克晦,不能这么失礼。”孟含月端起浅笑,语气客套疏离,以退为进,“辛苦公子送我回来,不妨进来喝杯茶,坐坐再走。”
屋檐下挂着两盏灯笼,烛光摇曳,贺枢看了一眼对面的女子,将要收回目光时,微微一顿,停在对方的耳垂,看清垂落一对耳坠,珍珠圆润,饱满如月。
他默了默,淡声道:“好。”
孟含月一愣,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答应,脸上笑意刹那消失,推开正门,“公子请进。”
江望榆瞅瞅两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起走进医馆前堂,熟门熟路地找到摆灯的地方,点起三两盏灯。
“公子莫怪。”孟含月端起茶壶,倒出一杯冷茶,“太晚了,不方便烧水。”
贺枢瞥了一眼面前的茶杯,没动,“阁下既然是大夫,不妨替克晦看看手臂,先前不小心受伤了。”
孟含月立即看向江望榆,瞪了她一眼:“过来!受伤了为什么不早说?”
“……我觉得不严重,”她缩了脖子,“就是被抓了几下。”
“过来。”孟含月冷着脸,“严不严重由不得你说。”
江望榆连忙走过去,坐在诊案后,挽起衣袖,往前伸出手臂。
屋里明亮,诊桌上摆放一盏灯,明晃晃地照亮那几道抓痕,许是一路上被布料摩挲,抓痕比之前通红,印在白皙的肌肤。
她瞅瞅孟含月的神色,低头缩起来,不敢说话。
孟含月托住她的手肘,手指自上而下,轻柔点过小臂,按了下手肘、手腕,“痛吗?”
“不痛。”
“看来没有伤到骨头。”孟含月打开一个药盒,挖了一小块药膏,均匀地抹在小臂,“上面的指印不像是同一个人的,你干嘛去了?怎么招惹到这么凶残的人?”
“跟别人起了点冲突。”江望榆正犹豫是否该如实以告,“我没事……”
“是我抓的。”贺枢突然出声打断,看着手臂上的绿色药膏,拧起眉头,“严重吗?”
“这跟你没关系。”她连忙说,“是韦家人,你只是抓了下手腕,没事的。”
孟含月拧眉看看两人,沉下脸,“公子,夜深了,男女有别,你该走了。”
贺枢压根没有看她,只说:“克晦,我从文渊阁借了两本书,是苏子容所著,明天去观星台的时候给你。”
“……不用。”江望榆忍痛拒绝,“官衙里也有藏书,想看的话,我会去那里借。”
贺枢沉默片刻,“我先回去了。”
她应了声好,顺手一指,不忘提醒:“记得带上那盏灯笼。”
“嗯。”
贺枢提灯跨出门槛,听见身后响起的关门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门匾。
回春堂。
之前说卖香囊的地方好像就是这里。
“陛下。”曹平悄无声音地从小巷冒出来,“快到子时初了,奴已经打扫干净寒舍,还请陛下移驾。”
“你那宅子可算不上什么寒舍。”贺枢随口说,“去朕买的宅子,离这里近,城东太远了。”
曹平琢磨了下天子的话语,没有听出责怪意味,摆手示意金吾卫把马车牵走。
“是,请陛下放心,老奴吩咐人时常去洒扫,宅子一应物件都齐全。”
近是真的近,绕过两三条巷子,便到了。
曹平摸出钥匙,打开院门,连声吩咐随行的两名的内侍去烧水、收拾被褥,再走进正屋时,看见天子把玩一柄匕首。
匕首锋利,闪烁凛冽寒光,刀面平整光滑,映出天子冷淡如画的眉眼。
“韦谦彦那个孙子后来怎么样?”
“他在人群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冯指挥使,察觉自己被人骗了,十分生气,让仆从砸了
摊子。”
曹平不便出面,只派金吾卫暗中保护天子,后来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让人将韦家兄妹引到相反的地方。
“韦姑娘劝了几遍,也不理他了,径直带着侍女离开,韦六郎更加生气,当街扬言一定要找出那位算命先生,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既然他如此喜欢喝酒,让人暗中送他十几坛美酒。”贺枢转了转匕首,语气淡淡,“酒后失足摔一跤,十天半个月出不了门。”
曹平认真记住,余光瞥见一名年轻内侍端着热茶与糕点进来,连忙上前接住,放在桌上,“陛下,这些点心都容易克化,不易积食。”
贺枢没看,视线落在底下那个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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