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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鹤鸣苑的人,便住到鹤鸣苑去◎
嬷嬷连滚带爬进了瑶华宫,衣服破败,血渍泥巴糊了全身,甚是凄惨,进了宫门便瘫软在地,嚎叫道,“公主,公主,救命!”
静安公主即将大婚,瑶华宫红绸喜帖,花团锦簇,阖宫宫女太监着新衣,无不喜气洋洋,无外乎平日耗不起眼的十六公主竟嫁进了魏府,富贵百年便指日可待,引得几个兄弟姐妹皆都羡煞红了眼。
静安公主连连得父皇赏赐,这几日正志得意满,本日在瑶华宫宴请几位还未出嫁的公主,听了一上午的奉承恭贺,眼梢的自矜便毫不掩盖的张扬出来,听此鬼哭狼嚎,下意识便要发作,踏出门槛,看她的长嬷嬷如此狼狈,硬生生僵住,斥责的话堵在喉中,上下不得,几欲作呕。
长嬷嬷跟随公主多年,晓得她面相慈和心里最是狠毒,眼下若是道出实情落了她的面子,那她也活不下去了,爬到脚边哭喊道,“公主,奴婢等自魏府回来,青天白日之下便遇刺客,两位奴才皆命丧匪徒宽刀之下,若不是奴才跑的快,也见不到您了。”
后面几位公主过的锦衣玉食,哪里真见过打打杀杀,可看这嬷嬷头发被削成长短不一,血腥味浓厚刺鼻,纷纷拿起帕子捂住鼻息,脸色苍白,简单告别两句回了自己宫苑。
直至太监守在门口,静安公主锐利地盯了一眼进了内室,嬷嬷挺起虚软的腿跟了上去,到了门槛却是怎么也抬不起腿来,两个小宫女上前搀扶,在后面交换了取笑的眼神。
嬷嬷跪在地上细细说着,听得静安公主一骇,窗棂上斜下来的光晕照在眼角,明晃晃的嫌恶看的嬷嬷心慌,上前拉住裙角,被脚急速蹬掉,便看静安公主举起十指,细细打量染的胭脂红,道出的话似含了一口千年寒冰,自头皮往下渐渐冻僵,“即说了刺客便是刺客,死了便死了罢,暂且留她一命。”
嬷嬷心底寒凉,那可是两条命,是为她卖命的,却也晓得自己已找了嫌恶,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语。
午时便有些夏日的燥热,火辣辣的日头烘的地面滚烫烫的,桐君的心也好似被放在日头下翻来覆去的曝晒,带着额间起了汗珠。
孟府医摇了摇头,放下一大白瓷瓶药丸和盒子药膏,他本喜爱医治跌打损伤,进了魏府后便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病,唯有在她身上得了两份为医者的乐趣,遂私下研制不少药丸药膏,方便取用,效果卓著。
出梧桐苑门时,便和院子中唯一的胖丫鬟打了照面,听着身后传来焦急的问询,随着热风袭来,他挥到耳后。
空青看着主子搁置下笔,方抱拳回禀着,“主子,那个嬷嬷奔袭回皇宫了…”未抬头便晓得凌厉的视线落在身上,想了想道,“听说梧桐苑的桐君小姐丢了簪子,未待小丫鬟搀扶回院中,就急急派来一路寻找,不过没找到,听说心情郁郁。”
“听说?!”两字似是从牙缝中挤出,接着一股嘲弄之意,“看来还是伤的太轻,有那闲心思寻一块破木头!”
空青一愣,他可没说是木簪子,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呢。
雅舍苑内一地的碎片,上首的魏老夫人手撑在帽椅扶手上,气息不匀,后面的丫鬟忙不停拍背,一水的黄花梨木亮泽,魏老夫人似是气不过,拍在上面噔噔作响。
下首四老爷魏世佑则直直挺着身子,丝毫不见退让的气势,只是看到母亲连连咳嗽,眉间有些不忍,但似想到什么,俄而硬下心肠别过头去无声对峙。
“你这是要把魏府拖入水深火热之中!”魏老夫人心口发闷,脸色青紫不定,恨不得立时把那红颜祸水发卖出去,惹得家宅生乱,可见眼前逆子眉眼稚嫩,又心疼他自幼没得亲生父亲教诲,哥哥碍于身份不便教育,旁人起了心思教唆,行差踏错,却也知他心底不坏,否则也不会再出了那事之后,和多半好友割裂了,深深喘了口气,苦口婆心说道,“你这般是做什么呢,是要违逆圣旨惹的圣上盛怒抄斩魏府满门,还是和静安公主置气以后家宅不宁。”
魏世佑满腹的郁气似是被猛然戳破,扑哧一下泄了气,余留那气囊堵在心口,捂的发闷。
大老爷看四弟态度有些松动,起身拉他坐在椅上,看着小丫鬟收拾干净,屋中一静,出言劝诫道,“母亲说的对,三日后你们便成婚了,你不可如此意气用事,静安公主出于穆妃,圣眷正浓,且穆氏一族是皇上亲自钦点的勇武将军,静安公主气性颇大,但行事未听说有不德之处,单单一个嬷嬷如此,无论如何攀扯不到公主身上。”
魏世佑听此话更是心底烦闷,说来说去,无一人说到受累的女子身上,大是大非,礼义廉耻,谁又为她辩驳一句呢,他心底嘲讽一笑,自己是始作俑者,现在又有何资格指点他人为她伸张正义。
无能最是他了,泄了气般委顿在椅子上,忽然似没了气性般暗淡下来。
魏老夫人只晓得他被说动了,没再关心,刚欲张口,外面小丫鬟禀报各位夫人并少爷小姐们来了。
陡然间,轩窗,门扉同时打开,落日熔金,霞光万道,穿过屋顶脊兽扑进屋中,平日是各房在各自院中用房,此次是商讨大婚事宜,小辈无知,一个个脸上带着笑意,苏氏和温氏对看了一眼,在四弟脸上打算瞧出些名堂。
说是商讨,魏府操办这种事不是程也便定下来,小辈门在院中嬉笑玩闹,魏老夫人往外张望几次,直到那身形峻拔的身影迈入院子才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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