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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序则活了二十年,从小到大树立的三观、信念、认知崩塌。那天夜晚,根本不想活了的霍序则没有躲避丧尸,而那名女异能者为了救霍序则进而被丧尸抓伤感染,是不是也本来就该死?那大概触发了霍序则内心深处最恐惧、憎恨、无法接受的隐秘角落。他在举枪送走那名女异能者后,回到车上咳嗽不止,最后甚至呕出了一口鲜血。梁幸也是那个时候才第一次亲眼目睹,一个人自伤到极致。原来真的会呕血。关于明恋将尘封五年之久的秘密终于出口,梁幸接着说:“序则在失控前打过一个电话给我,告诉我,他怀疑观察中心是戚怀仁纵的火,戚怀仁是雷电系异能,雷电遇汽油一样可以引发大火。”“但戚怀仁现在生死不明,异能别墅区情况更不容乐观,北部基地现在甚至可能在怀疑我和霍序则才是观察中心纵火元凶,但你人不在基地,他们不敢明面上和我撕破脸。”戚怀仁怎么样?观察中心怎么样?北部基地又怎么样?刑厄现在根本不关心,他打开车门下车,似乎打算径直越过将整片异能别墅区维架起来的电网。“等等。”梁幸阻拦刑厄。梁幸将提前准备好的防护服交给刑厄:“你的手最好先做好包扎再进去。”霍序则的精神丝对鲜血十分敏感。不过刑厄没接梁幸的防护服,也没有包扎的打算。梁幸情绪已经平复稍许,他严肃道:“你一路驱车回来的路上,发现北部基地附近徘徊的丧尸聚集多了很多倍吗?”刑厄点了下头,但没出声回话。“序则现在应该还没有彻底失控,又或者中途清醒过来了,所以北部基地外的丧尸都在观望徘徊没有进一步行动。”梁幸说:“一年前南部基地也被丧尸围城过一次,那一次大火烧了研究院一天一夜,研究院里的哀嚎也一直没停。”“序则从烧成了灰烬的研究院走出来时,围城的丧尸还在南部基地出入口前赴后继攻城,而南部基地内部居民却已经被无差别感染了三分之二还多,而且感染人数每时每分都在不断上升。”“南部基地化为炼狱,他的精神丝没有确切传播途径,阳光、空气、水源任何东西都能成为载体。”“那是序则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控,后来他不知怎么又恢复了些神志,但南部基地已经没有救了,被他精神丝感染的人太多太多了……”末世压抑残酷,每天都在死人,梁幸对生死本该早已麻木脱敏,可当他认真一点一滴回忆过去五年,回忆关于霍序则的这五年,依旧让他胸口好似喘不上气。“霍序则是我见过最能忍的人。他在第一年一夜之间失去所有亲人那么痛苦无法排解的情况下,没掉过一滴眼泪,没有过一次歇斯底里,他只是好像平静地接受了噩耗,平静地埋葬了他的家人。”“甚至在一年后,他逐渐走出阴霾,还进了南部基地研究院工作。”然而话锋一转,梁幸又说:“但后来被序则的精神丝感染的南部基地低等异能者、医务人员、研究员,一个个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发了疯。”梁幸直接道出所谓研究院“集体自杀”的真相:“为什么南部基地研究院明明是被火烧没的,外界却会传言他们死于自杀呢?因为第一批被感染的研究员的确是自杀而死。”他说:“想自杀的是霍序则,被他感染的人可能只承受了他千分之一万分之一的痛苦,都已经发了狂自残自杀,序则却直到前几天都还伪装得像个正常人。”梁幸不知道霍序则千里迢迢从南部基地前往进北部基地这段期间,到底每天都在忍受些什么?他只是看到好友本就清瘦的身体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霍序则自己死不了,还要控制着不发疯,一路上为了不感染仅存的最后一批幸存者,他不敢流血,徒手挖了自己精神体的眼睛,折断了自己精神体的腿。”梁幸扯了扯嘴角,说不上是惨淡还是嘲讽地笑了:“你看到过的,那家伙的精神体是只变态大蜘蛛,有他妈八只眼睛,八条腿……”刑厄已经站在了独栋别墅区电网前,梁幸跟在他的身后,看不到刑厄的表情,只看到他紧贴裤缝握紧的双拳,以及指缝间一点一滴砸向地面的鲜血。“他已经撑了太久了,这几年他也太苦了,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梁幸不知是不是说了太多的话,嗓音也变得又沙又哑。霍序则跟随南部基地合并进北部基地,目的明确就是为了寻求北部基地首席执行官执行一死。他不暴露身份,只想混在被感染者中被处死,因为一年前南部基地就因为盲目研究他,试图攻克他身上的问题而导致整个基地最终沦陷。他一心求死,可又要顾忌南部基地最后那批幸存者,担心连累他们不被北部基地接纳,所以只能放弃了最初隔离的那次机会,再处心积虑重新混进观察中心“找死”。“序则的个性,最后这段时间会不顾一切选择和你在一起,他越喜欢你,你对他越好,他的内心就多矛盾,有多愧疚,多挣扎。”霍序则从来不会说自己过得多苦,自残自伤痛不痛,怕不怕,他告诉梁幸自己和刑厄在一起了,眼角眉梢还扬着沁甜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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