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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发烧了?”刑厄松开钳制后,霍序则下意识想从地上起身。然而霍序则此前在独栋别墅中失控了好几天,别说食物,就是水都没有进过一滴,骤然的起身,头部幅度过大,让他本就沉重的大脑眩晕片刻,刹那摔了回去。他的后脑冷不丁砸进一片柔软之中——是刑厄用手掌接住了他。“你的手……”霍序则辨认不出血的颜色,但他至少闻得出味道。他眉心紧蹙:“你现在不能碰我。”但凡刑厄的异能等级低一点,但凡霍序则现在再疯上半点,刑厄势必就会如同戚怀仁一样感染。脑域神经被霍序则的精神丝感染后是不可逆的,最后发疯只是迟早问题。在观察中心失火后,刑厄于一周前接到秘密调查任务,不是没有想过任务有蹊跷,戚怀仁或许从中作梗想要将他支出基地。但无论戚怀仁想做什么,既然北部基地现在开始怀疑南部基地研究院一事,而这件事又与霍序则有关,刑厄不可能让别人调查这件事威胁到霍序则。而且戚怀仁并不知道霍序则是异能者,霍序则聪明且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刑厄离开基地前根本没有担心过霍序则会有问题。可任务路上,梁幸的一通电话却将什么都打破了,刑厄不眠不休开了三天三夜的车赶回北部基地,他不过离开不到一个星期,霍序则却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刑厄想要擦去霍序则脸上的血迹,霍序则任由他带着厚茧的指腹在自己面上刮擦,只是无奈道:“这房子断水断电了,血迹干了不好擦,其实不是我的血。”他在刑厄回来之前陷入过一阵幻觉,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北部基地外聚集的丧尸和戚怀仁现在惨不忍睹的模样,都是在这段时间中造成的。霍序则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只隐约记得自己彻底失控前唤出精神体蜘蛛将他所居住的整个独栋别墅包裹了起来。刑厄不厌其烦一下一下誓要将霍序则面上的血迹擦干净,而霍序则在不甚清晰的视线中终于发现一周前刑厄在观察中心救火时腿上的烧伤竟然已经溃烂了。“你后来没自己处理过?”霍序则再次从地上坐起身,他皱眉想碰又不敢碰刑厄的腿,“你发烧是因为伤口发炎?”他立即想站起来去找医药箱,可霍序则此刻状态不比刑厄好,才勉强站起身,刑厄保持跪在地上的姿势,抱住了霍序则的腿。霍序则身形一顿,低下头。刑厄哑声说:“别走。”他重复一遍:“要走……我陪你。”别走,不要死,如果要死,我陪你。霍序则听懂了刑厄话中的意思……他喉头哽咽,几乎难以出声:“小运……怎么办?”刑厄和霍序则不一样,刑厄还有家人,他有妹妹,刑运一直依附着刑厄而活。“我活着一天,一定照顾她一天,但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刑厄抱着霍序则的双腿,短硬的板寸发茬由于一周没理变长了一些,刺挠挠地蹭在霍序则的大腿上。“但没有我,她一样会有自己的人生。”刑厄说。霍序则已经治好了刑运的腿,刑运复健的这段时间,梁幸也十分积极在跑刑厄家,很显然,襄王有梦,神女也未必无情,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带来这些美好发展的人,却原来根本来不及看到结局。“刑厄……”霍序则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闭了闭眼,“你不用为了我……”只要霍序则死了,没有第三个丧尸王出现,丧尸病毒变异速度就将停滞下来,只要病毒传播得以遏制,人类幸存者将全球丧尸扫荡一空是早晚的事!人类终将走出末世阴霾,拥抱黎明曙光,刑厄是当今人类幸存者中异能等级第一的存在,他的将来一片光明,他……“我只想和你一起,霍序则。”刑厄仰头看着霍序则,慢慢说,“我小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着,只知道我出生了,刑运出生了,除了努力活下去不知道该做什么。”“后来我遇见你,虽然你不认识我,我们一句话都没说过,但我看着你就会觉得满足,只要看着你,只要能看见……”在北部基地那间偏僻的厕所重逢霍序则前,刑厄一直认为霍序则早已不记得自己,他对于霍序则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不觉得可惜,不觉得失望,当他从合并协议书上看到霍序则的名字,确认霍序则真的还活着,这消息让他整整三天仅是望着薄薄的一张纸上“霍序则”三个字就感到欢欣雀跃。刑厄铁骨铮铮,从小到大经历的磨难无数,不被期待的出生,母亲发疯时的殴打辱骂,争夺房产的孤立无援,为了一口吃食被一次又一次踢开的没有退路。妹妹瘫痪的时候,刑厄没哭,被学校开除,刑厄没哭,母亲车祸去世,刑厄也没有哭,可他此刻却赤红着一双眼仰头望着霍序则。很多话刑厄说不出口,他不习惯表达爱,对母亲、对妹妹,包括对默默暗恋了九年的恋人。他只是仰头望着霍序则,他仰望了这个人九年,这九年的日日夜夜,霍序则就是刑厄每天闭眼前期待明天,每天睁眼期待黎明的动力。霍序则攥紧的手心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他无法自抑地用掌心抚了抚刑厄后脑勺因为变长柔弱了许多的发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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