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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年纪的孙延年捋着山羊胡子对着左然道:“左侍郎,就是要将整座山烧完了。”左然拔高声量:“孙大人,既然如此那我们此行为何而来,不救山火如何救民呢?”孙延年:“那左侍郎告诉老夫,这火究竟该怎么灭,如何灭。陈县令方才所言,若是能灭的话,这么多的人前仆后继不都是无用功吗,白白折了性命在里头而已。”一直没开口的谢长荔淡淡道:“若是一开始起火就控制住的话,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眼下火势已无法控制,左大人、孙大人,在下有一言不知该不该说。”多双眼睛齐齐看向谢长荔,谢长荔才又道:“只能等山烧光。”谢长荔还未完,陈县令惊呼:“这万万不可啊,若是姚山没了,这靠山的百姓该如何是好啊!”“陈县令莫急,且听谢大人说完。”左然安抚道。谢长荔接着道:“不知各位发现没有,这姚山明明接壤着南疆和明州,但为何偏偏只有这块的山头火势猛烈?”“南疆的空气稀薄,风势却是往姚山这儿来的,自然引燃不了西南边的半山,如此一来,就成了包围之势。”孙延年不知是欣赏还是讥讽:“还是常年在南疆的谢大人分析地通透啊。”谢长荔微微颔首,不卑不亢:“孙大人说笑了,能为民分忧是长荔之幸。”“那谢大人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呢?”孙延年一转头,言辞犀利,倒是把矛头对准了谢长荔。“这……”谢长荔为难,不说话。孙延年哼了一声,对着陈县令道:“眼下山火肯定是控制不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将百姓都撤走,等到它自然熄灭之后再做救灾的打算。”“可如此一来,这姚山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如初呢……”左然担忧说道,“那些百姓离了自己的家又要如何生存呢?”孙延年又问:“依左侍郎之言,我等还得顾虑到如此长远之事了?那要这一方的父母官做什么呢?”说罢,他又将视线转向陈县令意有所指。“陛下派我等前来不就是为了更好的解决吗,如今这般……与不来有何分别。”左然低声道。“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梅洵雪眸子一转看向孙延年,蓦地轻笑出声。孙延年闻声望来:“长乐侯这是有话要说吗?”他们恐都忘了,此番前来,梅洵雪方才是那个拿定主意的主儿。只是他看着太过年少,除了谢长荔外,无人将他放在眼中,都只此番若是成事,这功绩自然是记在梅洵雪头上,看他也不过是当做吉祥物罢了。“我从明州入境,城内流窜的百姓之中,却没有一个男丁。”梅洵雪眸子一转,屈指点在桌案上,“如火势真难以消磨,陈县令此举未免未将人命放在心上。”“县中百姓留存皆为孤苦伶仃的老人与幼子,无人安置接济,半月以来,却是从上至下都如此混乱不堪。”梅洵雪眉头轻皱,似是在思考什么,“究竟是不能做还是不想做呢?”陈县令立马擦汗解释:“这、这侯爷,小的可不敢有半点欺瞒,这火起在深夜,当是守林人发现后立刻就召集人去灭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当夜刮起了大风,火势一下就不可控了。等下官收到消息,立即就派出官兵前往了。至于救济一事也是忙的顾不上了啊,决计不是有意为之。”梅洵雪打断男人的话:“罢了,不必解释给我听。”他看向左然,“左侍郎留在城内负责安抚百姓,其余人都与我一同前去姚山,没有异议吧。”“自、自然是没有的。”“好,那便启程吧。”梅洵雪起身幽幽道。“现在吗?”孙延年质疑道,“这都晚上了,休息好在出发也来得及。”梅洵雪道:“孙大人年纪大了,不去也可,叫孙涯前去便是了。”听见梅洵雪的话,孙延年心中一愕,他自然是放心不下自家的草包儿子的,只能咬牙答应下来。星夜兼程,天不亮便已抵达姚山。只是遥遥望着,那火舌几乎就要将人吞没干净。火光冲天,焦炭的气息扑面而来,梅洵雪捂着口鼻轻轻咳嗽,谢长荔拖着个病腿慢悠慢悠走在最后头,实际情况远比梅洵雪想的更加糟糕。胥云琰真是给他丢了个烂摊子,纵使他无法拒绝,可在踏上焦土之前,梅洵雪甚至还留有着一份漠然。但身侧不断走过背着一桶一桶水救火的百姓,他们不会因为来了几个京城的官而停下脚步从而谄媚几句,天色亮,有些人体力不支倒下去,但更多的是前仆后继冒着滚滚黑烟冲上去的人。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这等事落在每一个无辜的人身上都是灭顶之灾。梅洵雪站在原地没有动。待有人唤着他,他才恍惚着回神。“小侯爷,我们先找个地休息一下吧。”梅洵雪点点了头。稍远处的凉棚下,几人对视一下,无一不在叹息。“小侯爷,你也看到了,这就算召集再多的人去灭火也是无济于事,说不定还会白白折损了性命呢。”陈县令道。孙延年舟车劳顿,本就有些不乐意,道:“老夫之前就说了,以眼下这种形式,便只能任由烧山。”谢长荔思索道:“只是若是放任烧山,恐怕百姓会颇有微词,而且……也不是不能做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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